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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美终究异于文字给它的渲染,字里行间里的秋景,在初冬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小雪节气了,才铺展开来。而传说中阳春盛景的鲜嫩与明媚,也常常在暮春或初夏的时候崭露头角。
夹道的树落着叶,那不知是种什么树,树叶的颜色变成了嫩嫩艳艳明明朗朗的黄,比金黄色安静,比土黄色清新,比橘黄色诗意。一树树的澄澈在小风中簌簌着,姿态是说不出的飘逸。
园中有种不起眼的灌木,多数的叶已枯焦了,只有那么两株,叶子如同小火苗一样跳跃着,那明艳的红色呵,在这即将枯寂的大地上,有一种火热的美丽。
叶子都要落了。等叶子落光的时候,一树树的,都只剩下了棕灰的枝干。没有黄绿的枝丫,没有翠碧的密叶,也没有这凋残的黄红色的偎依陪饰了。然而我不感觉,去掉这些色彩的冬天会失却什么魅力。
很久以前就听过一句话“冬天是四季中最高贵的一个季节”。曾经以为这高贵有一多半都是因为雪 ,现在想来,好像又不是了。
动物们为了度过严冬要提前储备粮食,回到洞穴冬眠;树也落了叶子为自己储备养分。冬天好似是生物们将要攻克的生命的最狭隘关口,没有粮食,没有温暖。冬如此贫瘠,度过冬天要抛却一切,找一个角落,蜷缩,再蜷缩。
我却想起《呼啸山庄》里,凯瑟琳说的话。
“我对林惇的爱,就像林中的树叶。我很清楚,当冬天使树木发生变化时,时光也会使叶子发生变化。而我对希刺克利夫的爱,恰似脚下恒久不变的岩石,是永恒不变的快乐的源泉。”
诚然,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人说凯瑟琳与希刺克厉夫是原始之爱,那冬天好似就是一个原始的季节,它贫瘠,它困顿,它枯干,它冰冷,它所拥有的,它所保留的,是无论如何都拿不掉的。好比美人扔掉了珠翠与羽衣,诗人弃去了浮名与高位,只留一身,一心。繁华落尽见真淳,万象俱灭,返璞归真。
又如耶鲁达的诗:未来,待繁华落尽,年华凋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而我们的爱情,就像冬天北方的树枝一样,勇敢,清晰,坚强。
老童话里,大公主二公主说自己爱父亲比爱纵横的国土与珠宝多千万倍,而小公主说自己爱父亲如爱食盐,也是这个道理吧。
原来最爱,恰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