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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小时候喜欢这首诗,是因为它写出了我们垂钓的情景。鱼翔浅底,灵动自由,与世无争。从小就对鱼儿有着真挚的感情。
最初是用罐头瓶捕鱼,用绳子把瓶子系好,放一块儿馒头,馒头浸水后会飘起来,我们就用小木棒交叉挡住馒头,绳子一端系瓶子,一端绑一根竹竿,或直接系在水塘边的树枝上。把瓶子放入水中后就跑一边玩儿去了。七八分钟提一次瓶子,大都是几个伙伴儿一块提瓶子,看谁捉的小鱼儿多。有时倒有十几条小指长的鱼儿在瓶中乱窜,瓶体较浅,有些幸运的鱼儿还会跳出瓶外。捉来的小鱼放在塑料瓶里,看它在瓶中游。最幸运的是提上来的瓶子里竟有一只小泥鳅。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好运,熊娃曾经捉到过一只,让我们羡慕不已,吵着说自己也会捉到,却从未如愿,而熊娃也仅捉到过一只而已,尽管如此,那也成为我们的传说。我们都想养鱼,晚上回家后,把鱼放在注满清水的盆子里,可鱼儿不久即死去。后来换用水塘的水,也只是使它们多活几天,黯然神伤,最终填入鸭腹。后来就换用大小盆子,搪瓷的,塑料的,用塑料胶纸剪一个大圆,划一个洞,皮筋箍上去,塑料盆轻,要放上瓦片才好。这是捉到的就不只是几只了,而是几十只,水塘主人不会阻止,捉得多就把鱼挤净,拌少许面,煎着吃,我们不愿吃,却较量不过那诱人的香味,鱼儿就成了我们的零食。
夏天,水塘是我们的乐园。时光飞逝,我们已学会在水中畅游。比赛谁在水中闭气时间长,刚开始都很乖,不到一分钟,脸涨的通红,露出水面。谁最后出来谁赢,没什么赌注,可都乐此不疲。后来学聪明了,喊着口号一起入睡
水,总有几个看别人快出来了才把头扎进去,都这样做,这个就玩不下去了。扎猛子又是一大乐事。站成一排,同时扎入水中,往前游去,水中不辨方向,有的扎很远却跑歪了,有时会撞到别人。家人告诫我们,在水中不要睁眼,还要用棉花塞住耳朵,我们置若罔闻,只顾玩乐。出水后会拍拍耳朵,几天后还是会疼,总要找嫂子滴几滴奶水,也许有杀菌的作用,毕竟耳朵好了。有时会分成两拨,各据一片水域,挖出水下的淤泥打人,打到一方服输为止,比的是灵动快捷。有时打得头上脸上满是淤泥,就真得打起架来,上岸后又和好如初。
渐渐地,我们不再满足于水中的戏耍,盯上了水中的鱼,鱼儿是水中的王者,比我们更滑溜,最初只能望鱼兴叹。那时候,水塘里有木头,放水中浸泡可以使木头结实。有的木头是漂的,骑着它,用手脚拨着水,有时会让一个人坐木头上,几个人在一端使劲一推,乘风破浪,别有一番玩兴。沉在水中的木头,是我们的帮手,鱼儿的灾星。我们五六人在水下推着木头,向角落挤去,离角落越近,鱼儿越活跃,四散逃命,一些鱼儿被我们挤上岸,几个人眼明手快的按住,装进袋子里。然后再向下一个方向挤去。鱼塘的主人自然不满,他一来我们就停止动作,开始戏耍,但一片一片浑浊的水怎能瞒过主人的眼睛。他收走我们的衣服,我们只得呆在水里,等人送衣服,上岸后一起去要被收走的衣服。他跳着斥责我们,我们乖几天,也就按捺不住。后来,我们洗澡时会把衣服放在岸上的麦秸垛里或草丛中,主人沿着岸边巡视,可最终悻悻而去。
我们都是钓鱼能手。街上有鱼线、鱼符、鱼钩,我们没钱去买。化肥袋上的线就行,鱼符用小棍代替,鱼钩只能去买。一端系上竹竿,就差鱼饵了,鱼饵用香油和面成团,也有用蚯蚓的。去潮湿处挖几条装在瓶子里,截一节裹鱼钩上,我总觉得太恶心,很少用它。下钩后坐等鱼儿上门,我们平时闲不住,钓鱼时却成了入定的老僧,一动不动盯着浮子。浮子下沉,就猛地往上提,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扭曲着身子上了岸,有的鱼儿挂破了嘴逃逸。大都是鲫鱼和鲤鱼,鲢鱼从不吃钩。取下鱼钩,抱着鱼跑回家里,不一会儿又回来,继续坐禅。一天倒能钓到好几条,经常是中午和傍晚去,中午在树荫下不觉得热,晚上家人拿手电来找,也不愿离去。奇异的是浮子坠入水中也能钓到鱼,我和伙伴说,他还不信。我用棉花杆做鱼浮,浮子沉了,过一会儿,线被牵引,我一提,真的钓上了鱼,伙伴这才信服。后来有了弹簧钩,弹簧一圈一圈变小,上面有四个小鱼钩,用大面团把弹簧裹住,鱼钩钩入面团,长长的线,丢入水中,一段绑在岸边水中结实的树根上,做一个标记,第二天早晨来收鱼钩,每次都能钓到大鲤鱼。
捉鱼的方法层出不穷,有前辈流传下来的,也有我们独创的,它们改变和丰富着我们的生活。
往事并不如烟,它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镌刻我心,令人神往。水塘已面目全非,现在的孩子虽有各式玩具把玩,实无我辈幸运。我们已长大,正在去努力担当、执着、改变,以适应不断变化着的世界。看满眼奢华,尽非我愿,却只得顺流而行。偶尔梳理过往,才惊觉守护那一方净土何其艰难。
我本将心向往日,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