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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唐代宗永泰元年，公元765年，剑南节度使严武病逝于成都，杜甫失去了依靠，只好带着家人离开成都浣花草堂，乘舟东下，在岷江、长江飘泊。这首五言律诗是他在江上感怀身世时写下的。尽管此时诗人前途渺茫，道路艰辛，但诗句却依然雄厚，襟怀豁达。
前四句是“旅夜”的景色。“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是江边近景。一段细草茸茸的江岸，微风吹拂着，一只桅杆耸立在夜色茫茫中。一个“独”字道尽穷途潦倒。
三四句承接上文，转而远望，展示长江夜晚非常雄壮的景色。“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岸上，两岸都是广阔的平野，这时天幕低垂，群星闪烁，平原的边际，已经见不到苍茫云树，而只见贴近地面的星光。这里一个“垂”字用得好，只有“星垂”才只“野阔”。而江中，月影在翻腾，夜幕下的江水波涛汹涌。这两句不仅气势雄壮，形象鲜明，而且描物细致。十字中有星垂、野阔，月涌、江流，串连起来组成一幅夜江图景，动静互见。
李白也有类似描写长江的诗句：“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见李白：《渡荆门送别》）。同样气象雄壮，难分高下。比较起来，李白当时正是初生牛犊，意气风发地从四川出山，一副豪壮之气。而杜甫此时因失去依靠在流浪中，明面上写辽阔的平野、浩荡的大江、灿烂的星月，实际上反衬了他此时孤苦的心情。这种以乐景写哀情的手法，在古典作品中是经常使用的。如《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用春日的美好景物反衬出征士兵的悲苦心情。
后四句是“书怀”的内容。“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概况了自己毕生遭遇，抑郁潦倒。虽然杜甫用毕生精力写下众多不朽的诗篇，但依然只是个诗人，暮年漂泊，回首平生，不禁感叹，声名只靠文章得来，年老病衰也应该退休了。
诗篇结尾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从在水中飞翔的鸥鸟，联想到自己的行踪，以天地对比小小的鸥鸟，一方面显示出鸥鸟的无足轻重，另一方面也表达出要摆脱烦恼，在广阔天地遨游的想法。何处不可以去，但何处又是归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