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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的今天,55岁的鲁迅先生在上海因肺病医治无效去世。
鲁迅全家福
鲁迅去世第二天,天津《大公报》发表了他的遗嘱,有一条是写给他儿子周海婴的:“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
“海婴六个月,1930年3月23日,上海”(扶周海婴的是鲁迅的手)
当时周海婴只有7岁,不过长大后他也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他从北大核物理系毕业,成为无线电专家;他没有做空头文学家,却成了一位了不起的摄影家。
周海婴从小对相机着迷,10岁开始拿起相机拍照,直到2011年去世,70年的摄影生涯中,周海婴一共拍摄了2万多张照片。
1950年,上海解放周年庆游行。
1949年,上海霞飞坊,熟食小贩。
1978,北京,巴金。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周海婴的影像里有许多热闹但又私人的政治场景,因而成为一个孤独的见证者。这些与当下越来越具有距离感的影像,为一个大时代的转换时期,各种力量的博弈留下了视觉佐证。
1948年11月30日,周海婴在华中轮上拍摄的马叙伦(左)与郭沫若(右),这批从香港秘密北上的航船上的民主人士肖像,被称为中国新政协起航的影像“孤证”。
1949,沈阳 李富春、沈钧儒
1948年,香港迎接“新政协”的热潮。周海婴随着母亲与众多爱国民主人士,乘船到北平筹建新中国政协。这一活动是对外严格保密的,没有摄影记者跟随。
1949年2月,李济深将军,沈阳铁路宾馆
1949年2月25日,黄炎培在开往北平的火车餐车里发表即兴演讲
那时周海婴还不到20岁,他凭着年轻人特有的激情和敏锐,将镜头不失时机地瞄向了同行的共和国贤达。
“在甲板上,车厢中,会议间隙,没有人会拒绝鲁迅的公子为他们拍照,沈钧儒、黄炎培、马叙伦、郭沫若、侯外庐……都算是海婴的叔叔伯伯,他们看着他,如对族中的晚生。”(陈丹青)
1948,香港,母亲。
1948,香港,郭沫若(左)、许广平、侯外庐(右)。
1948年12月,华中轮抵达东北解放区丹东。左起:翦伯赞、马叙伦、宦乡、郭沫若、陈其尤、许广平、冯裕芳、侯外庐、许宝驹、连贯、沈志远、曹孟君、丘哲、当地中共领导人。
著名画家陈丹青说他是:坦然面对所有人,纯真地观看。
798艺术总监朱其对他的评价更高:唯一能够与之并列的同期摄影,是1948年至1949年间法国摄影师 布列松 在中国拍摄的伟大作品。
1949年2月,北京饭店,三叔周建人、三婶、堂妹周蕖。
1946年,上海万国公墓,鲁迅逝世10周年纪念。
1948,上海街头
1956年,绍兴,鲁迅外婆家。
除了社会名流,他的镜头里还有底层普通人的生活百态。
1949年,上海,家庭。
1949年,上海,弄堂女孩。
1949年,上海,胆量。
1949年,上海,打针。
周海婴说:“我经历过旧社会,对社情民意很敏感。我的照片中有解放前的难民和乞讨者,也有解放后的所见所闻。我不为‘猎奇’,只希望证明时事。”
1948,上海难民
在上世纪50年代拍摄的照片里,周海婴的街头影像里民国景象和新中国景象共存。
1947,上海,民主人士。
1950年,上海,游黄浦江。
1949年,上海,四姊妹。
“霞飞坊”附近的中产阶级邻居、亲友同学和一些相熟的知识分子......
1949年,上海弄堂里的修锁匠。
1950年,上海,学扯铃。
街头难民和弄堂小贩、佣工等底层人民也是他的拍摄对象。
1949年,苏州河边上海邮政总局。
五十年代上海人结婚场景
当时尚存的教堂婚礼、穿白孝衣的私人葬仪、邻里的健美自练都成为拍摄对象。他的照片与当时的主流宣传符号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1949年秋,北京天安门。
1949年2月,沈阳,高跷队。
1950年,上海解放周年庆游行。
他不是一个摄影家,但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专职摄影家。他的摄影,有我们从未见过的深层次的历史。
1943年11月,上海,许广平誊写鲁迅日记。
1947年,自拍照。
1949年,上海,袁雪芬。
其时,在去北大读书之前,周海婴一度想做摄影记者。为了学习摄影技术,周海婴经常参加上海摄影学会的活动和讲座。因为怕错失机会,他练习目测距离,练习着不看相机就能快速旋转镜头焦距到位....
1949年6月,济南车站。
1948年,沈阳故宫。
1949年,上海,淮海路发大水。
周海婴的大儿子周令飞说:他反对摆拍,要求真东西,他不喜欢为了拍照而去拍照。他不拍坐在那里等待摆拍的人,而是等人动起来以后再拍,他喜欢这种感觉。
1949年,上海,弄堂邻家。
2011年4月7日,周海婴在北京逝世,享年81岁。但直到晚年,他也不敢确信自己的摄影是艺术。
1953年,周海婴在拍照
做鲁迅的儿子,难有作为,无须作为。临终前的海婴,竟是这样地带着一份自己的作品,回向父亲身边。
—— 陈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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