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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本文比较长近一万六千多字。有时间再看,慎入。其次是本文图非常多,基本是地图,看本文必看图,离开图,很难懂文。再次我的这篇小文要配合关于卫青霍去病漠北大战的相关的论文和研究成果看,特别是温俊轩先生关于漠北之战的成果。可以上网搜。
汉匈漠北大战目录
序言
1卫青和单于的大决战战场到底在哪里?
2卫青的路线最佳假设究竟该怎么走?
3征漠北必须的几个战略条件
4后代的类似卫青路线的战例
5翁金河畔不适宜于做战场
6霍去病的东线
7克鲁伦河霍去病是否和左贤王部发生大规模战役?
8东西线的对比
9漠南,漠北和中原的战略互动关系
10漠北大战的深远影响
序言
在进行了长期艰苦的对抗之后,汉王朝于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大体是春夏之交,应该是五月份为宜,发动了对北方此时已经退缩到漠北蒙古高原的匈奴进行最后的,决定性的攻击。这次大战彻底扭转了匈奴对汉王朝的进攻性的态势,极大地打击了匈奴的有生力量。从此,匈奴方面开始走向衰落,最终向汉王朝俯首称臣。东亚霸主的宝座最终还是花落汉王家。
这场决定东亚霸主地位的著名战役,自出现于《史记》、《汉书》之后就为后人所称颂。而取得这么巨大的历史成绩的根本原因,如果撇开汉匈两个民族不同的发展历史阶段这个可能是更为根本的问题不谈,但是从军事角度讲,最终还是要依赖双方的力量和谋略了。然后才能在既定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下上演一出伟大的历史剧来。
1卫青和单于的大决战战场到底在哪里?
关于漠北之战的普及性介绍颇为不少,因为研读《资治通鉴》而越读了温俊轩先生关于这方面的研究,特别是结合地理,取得了很喜人的成果。让我收获很大。特别是关于具体祭天的地方的介绍,让读者感到真正将历史和地理融会贯通了。
温俊轩的关于这次战役的成果,主要是两个方面:1确定具体的祭天位置:“整个肯特山脉中的最高点,海拔2799米的“扎卢丘特山”,就在乌兰巴托东北直线距离约80公里处(交通距离约130公里)。”2就是确定了卫青和单于大战的战场地点。
这两个地方都是最为重要的核心地方,因为这两个地方就相当于是卫青和霍去病二人的最终的行军目标。
而军事目标则决定了行军路线,决定了彼此的协同态势,当然也决定了后勤供给。行军路线则反应了军事谋略,政治利益的分配,和军事思想,甚至是彼此的军事指挥风格。
如果从根本上来说,温俊轩老师其实已经将漠北之战的最终战略目的地说出来了。但是他却又轻轻地滑过了。因此,我的看法,当然是建立在温老师的基础上的。当然重点不同。可以说我是从温老师的文章中读出另外的一个重点来。
这个重点就是漠北之战三路大军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温老师在文中提到的哈拉和林、乌兰巴托之间的某个地方。也就是最有可能是当时单于王庭所在地。
由于后文的需要,我这里还是要依据温老师提供的资料介绍一下这两个地方。
今天的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正是在肯特山脚下,图拉河北岸。图拉河(土拉河)发源于肯特山,是鄂尔浑河上游河流,并经色楞格河流入贝加尔湖。是流入北冰洋的叶尼塞河系统的一部分。关于哈拉和林,温俊轩说道:“然而建立人类有史以来最大帝国的蒙古人,却曾经把帝国的政治中心放在了杭爱山麓的鄂尔浑河(主源)河谷中。这座曾经统领欧亚草原的都城,叫作‘哈拉和林’。”即使从地图来看,两个地方相距也并不是很远。他具体介绍道:“蒙古帝国和今天蒙古国的选择(哈拉和林、乌兰巴托)可以成为我们定位匈奴单于庭的两个选择。让历史研究者举棋不定的是,这两个点(也包括其周边地区)到底哪个是匈奴帝国真正的政治中心。其实倒不必纠结于此,因为以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而言,他们本来就不会固定居住于一点。既然两个点的地理环境相似,将肯特山麓与杭爱山麓,同时作为匈奴单于本部的牧地,并随着需要变化单于庭的位置,也不无不可。”换言之,这两个地方,在今天我们后人如果没有更准确的考古证据证明的情况下,两个地方大体可以视为一体。
关于这里从地理上有资格成为蒙古高原的王庭所在地,他介绍说:“蒙古高原游牧民族选择鄂尔浑河上游作为地缘中心并不难理解。一则这一区域正是蒙古高原的地理中心,易于向四周辐射;另一方面鄂尔浑河流域之南,就是蒙古戈壁。即使漠南草原为敌对势力所占,将政治中心设于此也有足够的天然屏障保护;最后一个原则就是纬度了。在水资源不再成为瓶颈,海拔相近的时候,纬度越低,年平均气温就越高。牲畜所能食用鲜草的时间也就越长。仅仅是出于资源分配的原因,匈奴人也会把单于驻牧的区域放置在色楞格河流域最南端,而把苏武这种接受惩罚的敌国使者,送到色楞格河的流域湖——贝加尔湖之畔去放羊了。”
也就是说,此外,漠北就再也没有更为合适的可以设置统御蒙古高原的匈奴王庭所在地了。真的如此吗?我们的看法是不是太武断了呢?不,后代的战争史和草原民族的活动告诉我们别无分店。
既然是王庭所在地,——长期的战争,彼此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老巢在哪里——那自然是最终的军事目标。
灭国,很大程度上就是灭都。
目标决定之后,自然就开始调兵遣将了。
2卫青的路线最佳假设究竟该怎么走?
本来是霍去病从定襄走,卫青从代郡走,后来说单于不在定襄这条线上,两个人又调了过来,朝廷决定让霍去病作为东路军出征,出代郡,而卫青出定襄。郎中令李广最终是西路军和赵食其和兵一处,其实是跟着卫青走的。也就是根本的路线就是卫青和霍去病两个战略方向。我们知道,李广对这个安排非常的不满。本来皇帝都不让他去,但是他还是坚持去,而且和卫青闹得很不愉快。
唐诗人王维在《老将行》中说“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其实何尝如此?诗人说话完全不负责任,李广的战绩真的是拿不出手啊!可是就是这样,皇帝也没有办法阻挡住李广出征。为什么呢?因为李广是良家子这个阶层的代表,是自耕农——汉武帝时期汉帝国的中产阶级的代表,无理取闹,不守规矩,皇帝也得忍着。
之所以和卫青闹得不愉快,根本在于军事安排。李广认为让他走东线,是夺去了他打击单于的机会,妨碍到他最后建功立业,马上封侯!那么为什么他这么认为呢?我认为就是无理取闹。
大家注意的是卫青出定襄,霍去病走右北平,而卫青让李广走东路,很显然,卫青是将李广夹在了自己和霍去病之间了。东西两条大的可以捕捉单于的战略通道都没有他的份儿。自然着急。而所谓的东道远,应该是借口。都是向北进发,他在当间,你说他怎么远呢?还能缘过霍去病去?
我的这个看法的前提与温俊轩老师关于卫青北上的路线有所不同,温老师认为卫青的路线是:“西路汉军的出击地点是大青山之东的“定襄郡”,出征之后的汉军主力一开始,应该是沿阴北草原向西推进,先行扫荡匈奴在这一地事实的残余势力。在汉帝国尚未能在戈壁与阴北草原相接地带,修筑外长城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这片缓冲之地,没有再一次成为匈奴向南渗透的跳板。鉴于此次出征漠北,需要建立贯穿阴北草原的补给线,让自己的侧后方处于安全状态是十分有必要的。”同时,他认为,卫青选择线路还是基于上次攻打右贤王的经验。
也就是说卫青此时的出征漠北蒙古的线路已经不是在定襄了,而是大大的往西部挪动了。这样,自然就给中间的李广让出一条“东线”来。
卫青接下来的路线是穿越戈壁阿尔泰山(戈壁阿尔泰山东段,温指出为汉书所称浚稽山),跨过“湖谷”,再翻过杭爱山,即闻名中国史册的燕然山,这就进入到了色楞格河流域,也就是蒙古草原的腹地所在了。这是温老师勾勒的卫青路线。
李广的路线是:从西路军的整体攻击路线来看,李广部进入跨越今天中蒙边境,进入戈壁腹地的位置,应该是今天蒙古南戈壁省境内,古尔班赛汗山之东。在没有山地、河流、遗址的戈壁腹地,准确还原出李广的出征路线是有些困难的。好在今天中蒙两国在此区域的通商线,为我们提供了一定参考。在高阙塞北的中蒙边境上,中蒙两国开通了公路相接的“甘其毛都口岸”(参见《汉.漠南之战示意图》),并有公路向西北连接夫羊句山之东的“达兰扎德嘎德”(南戈壁省省会)。相信在西路军的计划中,李广大体也是应该沿此线路前行,并最终与主力会师于范夫人城这个点上的。
其实,如果是这么安排的话,最不该闹脾气的就是李广了。或者说李广就不会闹脾气了。因为这就等于将单于这个大目标给了李广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要注意的是,《汉书》记载:“大将军青出塞,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李广和卫青分兵是在知道单于具体方位之后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此时安排,无论怎样,李广都有抓住单于的可能,实际上是给他机会了,因为他此时已经知道单于大体方位了。关键是人家老人家会天才无比地给你迷路!不仅迷路,而且还不用向导!!您连向导都不用,您还说自己是“数奇”?古人的记载在这里是合逻辑的,既然知道单于所在,所以就要昼夜兼程,所以,卫青带的是精兵!李广是著名的飞将军,他的行军速度也不该慢,这就是为什么让李广带队的原因。而李广此时闹脾气无疑是要自己占据最佳有利的位置,其实就是要自己去抓单于,而不让别人去的意思!所以这里的东道,应该是更为具体的战术性的道路,而不是方向性,战略性的道路。按逻辑,这条线其实是难以找到的,因为非常的细致了。如果按照温老师所指李广从甘其毛都口岸——达兰扎德嘎德”(南戈壁省省会),那么与翻越戈壁阿尔泰山东段的卫青主力就成了战略性区别的路线了。其次的理由就是温老师在他的文中指出卫青和单于大决战的地方在翁金河的某个河畔地方。如果按照温俊轩老师的意见,那么李广的部队穿过这个达兰扎德嘎德就到了翁金河畔的乌兰湖了。可以说他反倒是最为接近单于的——如果单于在这里的话。相反,卫青的部队还要翻越戈壁阿尔泰山。这是等于讲单于送给李广了!
所以我说李广口中的“东道”应该是更为具体的线路,这似乎是我们不好猜测的。
我之所以这样认为,就是因为我觉得卫青不会走温俊轩老师的路线:出定襄,然后西巡,翻过戈壁阿尔泰山,再翻越杭爱山。而是走现在的从二连浩特出国直接奔赴蒙古乌兰巴托的路线!这是最短的,最直接的路线。
因为他已经知道单于的所在了!
那么,他还为什么要磨蹭呢?
3征漠北必须的几个战略条件
温老师担心会有小股匈奴部队骚扰后勤,这个不成立!史书说的清楚,后勤供给是数十万人!没有强大的后勤,漠北之战是根本打不得的。大凡解决了漠南内蒙的问题的中原政权,必须是最为强盛的时候,国力强盛,足以支持高价的战争,我们知道主要还是运输后勤。在昭莫多之战前,康熙帝自领的中路清军为越过大漠,由数千辆大车组成了庞大的后勤运输部队。这支部队组织严密,又有专门的军队保卫,而且备有大量的铺路材料,因而能顺利地通过数百里大沙漠,较好地保障中路清军所需粮秣,同时为西路清军提供支援。这对于长途远征消灭噶尔丹叛军,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范文澜蔡美彪《中国通史》百度百科昭莫多之战)而卫青在对敌中使用了武刚车,可见,其运输部队应该也使用了车子,而这个车子我更觉得是马拉的,或者是牛拉,骆驼,驴等等,在李广利出征的时候,汉武帝提到过运输的牲畜问题。否则,难以跟上大队人马。当然几十万的后勤运输,也许是步步为营,但是最关键的是你的运输要跟上作战部队,这样在最前锋部分一定得有部分的用于运输的车辆,这样更经济也靠谱。如果参考我们当年志愿军抗美援朝的后勤供给,可能就理解了。我们知道古人不大重视这些。以为是末等之事,所以不载也。而既然有了强大的后勤,自然不会担心小姑骚扰的匈奴的部队。
再说此时,右贤王早已经投降了。担心这个后勤北骚扰的问题是没有道理的。从后代的战争史看,但凡是越过戈壁攻击漠北草原游牧民族,都是南方中原政权比较强大的时候,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漠南内蒙草原已经解决了游牧民族的主要的有生力量之后才能安然无恙地渡过戈壁天险。如果不控制内蒙草原,跨越戈壁攻击漠北游牧部族,是不可想象的。这与长江天险是一样的。守长江天险,必须守淮河沿线,如果淮河丢失了,那么长江就暴露在北方政权的面前了,成了南北共有长江天险了,所以,划江而治,从未成功过,一旦丢失淮河流域,跨过长江,放牧苏杭也是指日可待。
此外就是君主强势,一言九鼎,能够力排众议,这样才可以集中国家意志。当然汉武帝此时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早就解决了。而魏太武帝拓跋焘征柔然之前,康熙帝征昭莫多之前,都还是有不同意见的。如果帝王软弱,不能集中国家意志,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涉及到重大的战略和政略问题。
当然这时候手下一般都是猛将如云,战星闪烁的时候。
简单来说,解决漠南,对漠北必须成战略进攻之势;皇权至上,可以号令天下,共抵时艰,形成整体战争之形势;手下有能征惯战之猛将为爪牙代为执行;国家生产力发达,财富充足。只有四个条件齐备,才可以实现决胜漠北的战略目标。否则均不可能。后代跨越戈壁而取得大胜的帝王有:汉武之卫青霍去病漠北大捷,拓跋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征柔然大檀之战;唐太宗命李勣北征薛延拓之战;明成祖永乐帝第一、二次北征鞑靼之战;清康熙帝及费扬古平定葛尔丹漠北昭莫多之战。如果算上不太准确的明太祖大将蓝玉捕鱼儿海之战,一共是五次,算上蓝玉这一次是7次,都是不需要为漠南草原担心的时代。只有一次是丘福那次是大败。丘福本非统帅之才,还是永乐帝用人失当。七次大胜,统兵者除帝王外,均是统帅之才。漠北之战非统帅或帝王所不能办,必以天下之力而征可也。窦宪扫北不过借匈奴四分五裂之时而成功,与前面数次确实不能比也。如算总数为9次度漠大战,唯有丘福一次败。
因此,此时,义无后顾之忧,卫青必须兵贵神速!
快!
要快!
还是要快快快!
所以他动用的 是带了武刚车的精兵——武刚车即可运兵,又可运粮草,还可以打仗!
因此,如果再磨磨唧唧的清扫小股部队,这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帝国每天耗费巨大,就是为了让他打几个骚扰后勤的小匈奴?肯定不是。汉武帝得干呐!
而再后勤无虞的情况下,卫青和霍去病所干的就是一件事:快速推进,尽早抓住单于,大败匈奴人!
汉王朝的真正压力都在后方,都在汉武帝的在肩膀头子上呢!
因此,卫青不会走温老师所指出的路线。汉武帝也不会答应的!
4后代的类似卫青路线的战例
其实,汉匈漠北大战是有着非常深远的历史意义的。后代的漠北之战的军事安排都有这次战争的影子,反过来说我们也可以通过后代的漠北之战的战略安排来反推卫青当年会如何安排军事行动及其路线。,
渡过戈壁沙漠,需要迅速行军的,特别是在知道了单于大体方位的情况下,有两个相似的后代战例:
1个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平定柔然首领大檀的栗水之战。神鹿二年,公元429年,拓跋焘为了攻击漠北柔然设在蒙古哈尔和林西北的王庭,居然在大军行到漠南之时采取了放弃辎重,每人带一匹副马,也就是一个人两匹马,可以在路上让马休息,歇马不歇人,急速推进的行军思路。年轻的小皇帝几乎是小疯子一般,完全是第二个霍去病!
2个就是李世绩,通俗文学瓦岗山上那位神机妙算的徐茂公,在与漠北薛延陀作战时,只是奉召带着二百骑兵出发的,《旧唐书列传17李绩传》记载贞观“二十年,延陀部落扰乱,诏勣将二百骑便发突厥兵讨击。至乌德鞬山,大战破之。”
当然说得最清楚 是魏太武帝这个例子。
3,命永乐帝第一次北征,永乐八年二月起身,并调集兵力50万人,运输军粮20万石,到五月初八到达饮马河(就是克鲁伦河环翠阜(位于饮马河中游),询知鞑靼可汗本雅失里率军西奔,丞相阿鲁台东奔,遂令王友、刘才留守饮马河(即胪朐河,今中蒙边境克鲁伦河),亲率将士西追本雅失里。十三日,进至斡难河(位于今蒙俄边境)。本雅失里挥军拒战。朱棣督战,大败之。本雅失里以7骑渡河而逃。二十日,朱棣还师饮马河,下令移师东征阿鲁台。这是简况。先师次今天克鲁伦河,而后在分头行动,类似综合了霍去病和卫青的路线。其实是将克鲁伦河作为攻击重点。此处就是日天的蒙古鄂嫩河(又叫斡难河),发源于蒙古东北部肯特山东麓,北流经俄罗斯的石勒喀河后,流入黑龙江。全长808公里(蒙境内298公里)。而乌兰巴托也是依靠肯特山而建,本质没有区别。
4明永乐十二年(1414年)二月至六月,明成祖朱棣对蒙古瓦剌部的进攻作战。十二年二月朱棣率兵50万人北征。六月初三日,刘江败之于康哈里孩(即三峡口,今蒙古乌兰巴托东南)斩首数十级。初七日,兵至忽兰忽失温(今蒙古乌兰巴托东南),大败瓦刺部3万人马,追残敌于图拉河。这次的特点是在克鲁伦河流域没有发生大战,而是直接开进了乌兰巴托附近了。
5几乎是相同的安排,清康熙年间昭莫多之战,为了打击葛尔丹,清朝兵分三路,西路军费扬古在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四月十一渡过戈壁到达翁金河畔与振武将军孙思克会师后,立刻带四千精兵加速前进。因为他们已经晚于康熙的中路军了。由于振武将军孙思克的军队在过戈壁时候连日遇大风雨,马畜踣毙,水草益乏,兵寒且饿,自然行动迟缓。
我们要知道,此时卫青自带精兵加速前进,一方面自然是知道了单于所在,不能贻误战机,但是另一方面,他的行动当然也是有配合霍去病的因素在。要知道霍去病的军队是最强劲的,推进的速度肯定比他快。
兵贵神速,是这里必须坚持的原则。因此,从定襄出发反倒是往西去绕道戈壁阿尔泰山,再去杭爱山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太磨蹭了。
而走现在二连浩特直到乌兰巴托的路线就很顺当。这种行军方式无疑是有利于装备精良,财大气粗的汉军的。这是进攻态势所决定的。根本无需担心有人会在半路上截杀。因为正愁找不着人呢。而此时的匈奴王采取的是缩头乌龟的策略,自然不会动用自己的底牌在开阔地区跟卫青对着干。无异作死!
这就是我在文前开始就提到的目标也会决定用兵的思想。因为你现在不是在找目标,必然明朝大将蓝玉捕鱼儿海之战就是属于满世界找北元的皇帝下落。
5翁金河畔不适宜于做战场
温俊轩老师的路线其根本落脚点是在翁金河畔,与戈壁滩交界的地方,他认为是比较好的战场,同时呢,汉军正好是疲惫而来,可以让匈奴打个措手不及。当然,也可以从翁金河取道杭爱山。这是他的观点。
可是他忽视了这个翁金河地区的作用,具体说是戈壁阿尔泰山和杭爱山中间的这个两山夹一沟的湖谷地带的作用。他当然也看到其价值了,他说:“依照一般的地缘规律来看,两山之间的峡谷总是很容易成就天然道路的。浚稽山也不例外,在后来的汉匈战争中,东西浚稽山之间曾经多次为汉军所穿行。如果山口之北,恰好能对接一条自杭爱山麓南下的河流,那么这条河谷无疑将会有很重要的军事、交通价值了。”可是他忘了,既然你汉军行得,人家匈奴人就行不得吗?自然行的。从地图看往西北去到达科布多,这是草原的传统的商路,是通往西亚的重要的大通道!当然也是联系漠南右贤王地区的交通要道。这当然也是漠北草原民族战败逃跑的路线。
康熙为什么安排孙思克和费扬古在翁金河畔会师?那是因为葛尔丹的老巢在准格尔盆地。控制翁金河地区,就阶段了漠北葛尔丹逃跑的路线。这是安排西路军的要义。另外的例子依然是前面提到的太武帝拓跋焘的那个例子,神麔二年(429)四月,他大败柔然。然后他就借汤下面,顺势西行,将西部的大量的部落收归己有。具体是拓跋焘率魏军沿粟水西行,六月,到达离平城三千七百余里的菟园水(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南之推河),魏军分兵搜讨,东至瀚海(今蒙古高原东北境),西至张掖水(今纳林河),北越燕然山(今杭爱山),原来受柔然控制的高车诸部也趁机摆脱柔然,先后归附北魏者有三十余万落之多,所获牛马百余万匹。
可是,此时的右贤王地区在卫青和霍去病的屡屡打击下已经投降了。这一片地区已经没有匈奴的势力了。这是个最大的漏洞。换言之,既然没有匈奴的势力了,那么单于还可能往这边逃跑吗?当然不会,这不是去找死吗?所以,翁金河与湖谷地区、戈壁交界处这个地方的战略意义就没有了。此时卫青再去这个地区的价值就没有了。此时匈奴这边的形势与昭莫多之战的葛尔丹和拓跋焘的柔然都不可同日而语了。倒是与李绩大败薛延陀于漠北的时候的薛延陀情况类似——都是惨败之后才想到退回草原深处,收缩战线。
贞观二十年(646年)正月,唐王朝剿灭薛延陀残部伊特勿失可汗之战。伊特勿失可汗遣使上书朝廷,请求在郁督军山(又作乌德鞬山,即今蒙古国境内杭爱山东支,我怀疑是疑似靠近哈拉和林地区,正是额尔浑河的上游,处于河谷地带。)北麓保聚驻牧,李世民派李勣与兵部尚书崔敦礼前往安抚。薛延陀残部仍摇摆不定,李勣纵兵追击,前后斩首五千余级,俘获男女三万余人。所以这里没有提到跟翁金河相关的地名和事情。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不需要了。这个可汗本来就是跟唐军大败之后,被部分活下来的薛延陀人所拥立的。所以李勣和崔敦礼就直接前往目的地郁督军山,那是他们的王庭所在地。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与霍去病的战略配合问题。既然最终的目标是在今天乌兰巴托和哈拉和林地区与霍去病会师,那么将决战战场预设在翁金河畔靠近戈壁的地方那不是与霍去病太远了吗?根本就合不上啊。我们在前面也已经说过了单于不会在这个地方给自己找找死的。在翁金河作战,一个重大的优势在于单于可以战败逃跑,但是这个条件已经不具备了。当然,从内容看,卫青在大败单于之后就班师回朝了。貌似没有和霍去病联系,其实此时也是因为不需要了。单于本人都逃命了,自然就等于大战结束了。
小结下,我们从后勤保障、克服漠北的外部条件、历史战例、翁金河畔的战略功能、战略配合需要等几个方面确定卫青就是从今天的二连浩特这个大致的方向直接向北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道路被放在稍微靠东边的李广就很不满意。我们地图就知道,我们看到从二连浩特可以直到乌兰巴托,那么东边的靠近这条线路的地方却没有这么好的交通条件。这才是他抱怨的原因。可是,让我们后人实在不解的是,他一方面知道那边是道远,缺水草,一方面居然还迷路了。其实再远,也远不过人家霍去病啊。他老人家自己都迷路了,我们后人就更没有办法给他勾勒出征路线了。其实他儿子李敢已经是跟着霍去病了,那立战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他还是要争着去。真是不识时务。霍去病的路线应该是沿着戈壁和草原的边沿进入今天蒙古国地区的,加上汉朝时候北方的气候要比后代温润的多,那么草原的水草也该更多才是,自然动物也该更多,这就为霍去病骑兵通过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且不说强大的后勤支持。因此,李广的路线应该是在今天二连浩特靠东但是没有到戈壁边上的某个位置为宜。
6霍去病的东线
现在再来看东线,真正的东线,霍去病的线路。相对于卫青的线路来说,霍去病的问题要少些,因为,史家记载了汉武帝的介绍:“票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允之士,约轻赍,绝大幕,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耆,转击左大将双,获旗鼓,历度难侯,济弓卢,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执讯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二,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票骑将军,会兴城,不失期,从至梼余山,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封博德为邳离侯。”这里汉武帝重点介绍了两条线,霍去病和右北平太守路博德。这几乎是对李广的变相批评。当然这是他们开始之前的,之后会师了,自然就归霍去病指挥了。这与卫青李广又不同。东线是集中力量,而卫青方面是分散力量,战果自然也不同。这点是需要注意的。这也是卫青的战果没有霍去病大的重要原因。
由于霍去病是从代郡出发的,而又要配合右北平的路博德,所以我怀疑霍去病的这次出发地点是张家口地区,从目前的交通线看,只有张家口地区最为适宜霍去病或者是从代郡出发去东线,或者是从定襄出发走中线,因为实际上从定襄到代郡并不是很远。代郡郡治在今天的张家口区蔚县东20华里处的代王城镇政府所在地周围。但无疑张家口更为方便,而大同就显得靠后了。按今天的线路看他将从从代王城镇出发,到张家口,然后选择走今天的锡张高速线,经太仆寺旗然后过正蓝旗——康熙昭莫多之战也经过正蓝旗不过是向西北走——到锡林郭勒与路博德会师。
路博德所在的右北平郡情况是:右北平郡的郡治在平刚县平刚城(治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南)。下辖平刚、无终(治今天津市蓟县)、俊靡(治今河北承德市兴隆县东南)、徐无(治今河北遵化市东)、夕阳(治今河北唐山市滦县西南)、昌城(治今河北唐山市丰南区西北)、广城(治今河北沧州市献县西南)、土垠(治今河北唐山丰润区东北)等县。西汉王朝为了阻止匈奴再度南下,修筑了东起辽宁丹东西止甘肃以西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万里长城”。今赤峰地区正扼汉长城中段,在喀喇沁、宁城南部山区,烽火台密布,遥遥相望,城堡坚森。在赤峰境内汉长城约150公里。这也就是右北平地区的战略价值。宁城这个地方现在不大出名了,但是在历史上却很出名,那是辽代的中京——辽代五京之一。而辽代我们知道直到最后都是横跨长城,兼有草原和农耕两个文化圈的帝国,而中京这个位置就很符合对各方面的治理距离。从辽统和二十一年(1003年)开始,到统和二十五年基本建成,并设立了大定府,辽代帝王常驻在这里,接待宋朝的使臣。辽亡后,金代改称其为“北京路大定府”,元代又改称“大宁路”,明代初年在此设大宁卫,永乐元年(1403年)撤销卫所,从此沦为废墟。
所以,从目前的地图看,他最佳的路线是从郡治出发,北过赤峰,然后到达锡林浩特市与霍去病会师。
如果参考清代的乌兰布通之战,正是因为准格尔的葛尔丹占领了锡林浩特,这才可以南下与北上的清军在此地一战。锡林浩特所在的锡林郭勒盟(XilinGol League位于中国正北方,内蒙古自治区中部,距首都北京640㎞,距首府呼和浩特620㎞,地处东经115°13′~117°06′,北纬43°02′~44°52′之间。北与蒙古国接壤,边境线长1098公里。南邻河北省张家口、承德地区,西连乌兰察布市,东接赤峰市、兴安盟和通辽市 ,是东北、华北、西北交汇地带,具有对外贯通欧亚、区内连接东西、北开南联的重要作用。正因为这样,忽必烈的元上都也定位在这里,位于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人民政府所在地黄旗大营子(现敦达浩特)东25公里,闪电高勒北岸1公里,“五一”牧场南4公里处。当地牧民称之为“北奈曼苏默”城,意为一百零八庙。
可以说内地占领了这个地方,就等于占领了北上漠北蒙古草原,东到东北的核心枢纽。占领了,进攻漠北的桥头堡。丧失了这里,就等于打开了通往漠北和东北的大门。而对于东方来说就是打开了通往中国西部的大门。
所以霍去病到这里实际上依然是个左右逢源的选择,一旦情况有变那么就会转变战略方向。
过锡林郭勒后再往东北挺进到东乌珠穆沁,该旗隶属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东北部,大兴安岭西麓,东邻兴安盟、通辽市,南连锡林浩特市、西乌旗,西接阿巴嘎旗,北与蒙古国交界,国境线长达527.6公里。拥有国际性一类陆路口岸——珠恩嘎达布其口岸,距旗府乌里雅斯太镇以北68公里处,是继满洲里、二连浩特之后连接欧亚大陆桥的桥头堡。
此处特别是地处戈壁和大兴安岭山脉、内蒙草原三大地形交界之处,再往东去霍去病就要翻山了,自然不会再走,不到此处则戈壁瀚海巨大,行走困难。唯独此处应该是最佳选择。
从水文看此处也是适宜大规模军队驻扎,行走。东乌珠穆沁旗境内河流均属内陆水系,主要河流是乌拉盖河,其次有那仁河、阿尔苏巴拉河、巴音罕盖河、铁门高勒;有大小湖泊107个,其中淡水湖泊48个,湖水量为1917.5万立方米,咸水湖泊59个,湖水量为2087.7万立方米;有泉水64眼。东乌珠穆沁旗境内河流全长320公里,流域面积1.1万平方公里。这是现在的调查结果,如果是汉代汉武帝时期此处的水草应该更好。水草丰美,这对解决后勤压力无疑是大为有利的。
7克鲁伦河霍去病是否和左贤王部发生大规模战役?
而后,开始渡过戈壁沙漠,接着是渡过难侯山,温俊轩解读此地为蒙古的达尔汗山:“军在弓卢水之南大致应该是从东南向西北方向,攻击前进的。最终让汉军止步,并准确渡河攻击匈奴左翼主力的,是一座叫做“难侯”的山丘。难侯山之所以被史书记录下来,并非是它本身的地形特别复杂,而是因为它的位置正处在克鲁伦河河曲之南,比周边的丘陵相对又高些,容易成为一个标志性的地理特征罢了。今天身处难侯山下的城市名叫“达尔汗”,这座山也被称之为“达尔汗山”。需要注意的是,在乌兰巴托西北部,靠近蒙俄边境处还有一个城市规模仅次于乌兰巴托的城市“达尔汗”。”
温俊轩依据前面的史文“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票骑将军,会兴城,不失期,从至梼余山,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认为在这里跟左贤王的部队打了一场与左贤王主力部队的硬仗,基本解决了左贤王的家底子。仗肯定是打了,但是是否为左贤王主力?我觉着就不一定了。
温老师的看法是:“汉军渡过克鲁伦河,与匈奴左翼决战的战场中心,被称之为“梼余山”。与姑衍山、难侯山一样,这座山也只是肯特山南的一个海拔16、700米的小丘陵。在成吉思汗设帐于克鲁伦河之北时,它被称之为“朵栾盘陀山”。而在今天,我们也可以沿用它清朝的名称“巴彦乌兰山”。梼余山和弓卢水之间的草原,也就是蒙古高原左翼的地缘中心了。这样一个位置,即可让匈奴右贤王保持与图拉河谷密切的地缘关系,又容易控制整条克鲁伦河谷。当然,匈奴左翼的主力囤积于此,也对单于本部所辖的图拉河谷,有很强的保护作用。换句话说,如果不渡河解决掉左翼主力的话,即使单于本人在图拉河谷,霍去病部直接去斩首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按他的意思霍去病和匈奴在这里打了一仗。
不过,克鲁伦河流域确实是战事多发之区。
但是,昭莫多之战时《清圣祖实录》一条记录非常宝贵,因为说明了此处如何布兵守卫乌兰巴托的王庭地区,就是图拉河谷地区。
○驾抵克鲁伦河。谕各队领军大臣曰、噶尔丹若据克鲁伦河、我兵夺河交战、犹稍费力。今观其不于此拒战、而竟逃窜、是自开门户以与我也。除此地外、他处断不能拒我军。审其情形、必连夜逃遁矣。当轻骑急追之。是日、上驻跸额尔德尼拖洛海地方克鲁伦布隆。乃设哨卒。南向巴尔代哈、北向塔尔几尔济口、僧库尔口、东向额尔德尼拖洛海、西向克鲁伦河上流。内又立八旗防护。
这里基本是说康熙到了至少是克鲁伦河中游地区,也就是说他认为在中游地区布兵是最为恰当的。毕竟上游估计水量小。不具有半渡而击的功能。有学者指出康熙和当年的永乐帝走的是一条线路。
克鲁伦河曾称弓卢水、卢朐河、庐朐河、胪朐河、饮马河、怯绿连河,清朝至今,称为克鲁伦河。 “克鲁伦”在蒙古语中译为“光润”之意,取其转意“发扬光大”而命此河名。克鲁伦河是亚洲中部河流,发源于蒙古人民共和国肯特山东麓,从肯特山向南流出后折向东,经过肯特省和东方省的广阔草原,在中游乌兰恩格尔西端进人中国境内。流经呼伦贝尔盟新巴尔虎右旗,东流注入呼伦湖,成为额尔古纳河-黑龙江水系最西的源头。全长1264公里,在我国境内206公里。流域面积7153平方公里,两岸为半荒漠的低山围绕,地表径流不发育,河谷宽约35公里,河宽40一90米,水深2米左右。两岸沼泽湿地多,较高的阶地上生长着优良牧草,牧业发达。 克鲁伦河是典型的草原河流,一年中有较多时间断流,河水流量亦不大。
由于当年昭莫多之战之时,康熙的中路军进展迅速而且比较顺利,东路军从克鲁伦河方向护卫康熙右翼的作用就下降了,后来没有让东线进入战场。这才有了康熙帝的调研。而康熙帝的看法则是应该从克鲁伦河上游以下的某个地方进行截击清军。由于东路军没有到,估计指的就是自己带领的这支军队了。而不在上游,那么也不应该是温都尔汗的地方,否则康熙帝一定会发感慨。因此,从温都尔汗附近的梼余山来截击霍去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上面已经说了这里的水流本身就不大,还经常断流,半渡而击是别指望了,何况碰上了霍去病这个匈奴的阎王爷!只要亮出霍字,那还不就是击溃战?
克鲁伦河成为截击南方的好地方,其实还有个非常好的战例,就是明将丘福北伐至此,由于轻敌在此全军覆没。但,那是因为丘福轻敌了,连战连胜所致。从永乐帝在出征前嘱咐丘福进入漠北要保持时刻投入战斗的警惕性来看,漠北行军一定不能马虎大意,乃是需要胆大心细之人。霍去病能取得辉煌战功,定然也具有这种特质。
因此这里只能是前哨的小股部队,是在这里打前站的,或者是先锋营一类的。依据温文的说法:“梼余山和弓卢水之间的草原,也就是蒙古高原左翼的地缘中心了。这样一个位置,即可让匈奴右贤王保持与图拉河谷密切的地缘关系,又容易控制整条克鲁伦河谷。”
康熙根据葛尔丹没有防控克鲁伦河而认定葛尔丹已经西逃,就是躲到了图拉河一带,反过来说,如果这里是左贤王大部队驻扎在此,那么匈奴王的龟缩之计其实就白演了。因此,他一定会放弃这里的,从而聚集军队到最后的关键所在,这也就是为什么霍去病最后能砍七万多人头的原因。而在这里,仅仅路博德就拿下两千多颗脑袋。
温都尔汗这里适合左贤王驻扎适合后来的成吉思汗做他的第一个帐篷首都,但是,我估计应该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犹如宋朝之开封,是强者之都,别人不敢随便来,而自己倒是方便去。
我们再举个例子,就是蓝玉捕鱼儿海大战之后,北元末帝脱古思帖木儿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人逃往和林方向,行至土剌河一带,为其部将也速迭儿所缢杀,捏怯来、失烈门南下,投降明朝。明军出动精骑追击千余里,都督余通渊所部一直打到了克鲁沦河,因追之不及,方才撤了回来。 这其实就是在说这里不具有防守的功能。而蒙古草原的游牧民族的末代君主都往哈拉和林和图拉河方向跑,这几乎都是固定不变的历史现象,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里更具备易守难攻的特点。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具有成为集中拳头,然后可以狠狠打出的功能。
另外,如果左贤王将主力放在温都尔汗,那么他在图拉河谷和和林的单于王庭该怎么办呢?要知道,右贤王已经投降了,单于本部又遭到重创,所以,左贤王此时已经是匈奴内的最大的势力了,是单于的最大依靠,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解释,为什么在单于失踪后右谷蠡王敢立刻自立为单于了,这毕竟得是有实力支持的,而左贤王的人马已经让人家给干的差不多了。而单于和卫青对阵才不过一万人马,说明单于自己的势力很小了。否则,赵信这个诱敌深入之计最后发力的时候,单于怎么会才拿出一万人?
现在想来,恐怕这里就埋着匈奴此次战败的原因:内部应该有较大的裂痕:单于一部分,左贤王一部分,这个右谷蠡王是一部分。单于畏惧左贤王的强大怕被兼并,所以才跟他分开而居,这就减轻了力量。否则为什么单于本人实际上不是在东线而是在西线呢?右贤王兵败,单于要杀右贤王,那么左贤王会怎么想?自然是惴惴不安。而单于跟着一个惴惴不安且又用兵自重的左贤王,他单于本人又哪里来的安全感?所以,即使左贤王不背叛他,他也不能和左贤王在一起居住。战后,小小的右谷蠡王都敢自称单于,那么单于的尊严被打击这都不需要证明了。既然人心如此不齐,那么打败了,就很正常了。所谓师贵在和。单于还是败给了自己,而不是卫青和霍去病!
总之,在温都尔汗这个地方,没有太费力,然后迅速向肯特山腹地、图拉河流域挺进了。接着就是那场大败左贤王看了人家七万四千颗人头的战役。想想那场面也是恐怖的。这只是砍下人头的,还有没有砍的,还有伤残没有死的。匈奴的伤亡几乎不可估量了。我们就是按照一比四的比例算,一个人头对应着四个没有死的人,那么匈奴的参战人员也不下三十万,而汉军,就霍去病的最多就是五万人马。当然战争是参酷的,史书对具体的记叙又有着一定的偏见,所以很多的伤亡就不知道了,但是汉之卫霍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复入塞者不满三万匹。这仅仅是马,那么还有人呢?我们姑且算是一个人一匹马,那也仅仅二万多人生还罢了。汉军至少在漠北丢掉十万健壮男儿的生命!
大战之后,自然是最令人神往的“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这三大盛事了。实际是前两个。后面的登临瀚海,如果不是北方的贝加尔湖,那其实就是再说往回走了。温文注解狼居胥山是扎卢丘特山,姑衍,温俊轩认为是就是乌兰巴托之南,与之隔河相对的博格达汗山。
7东西线的对比
从军事角度讲,结合我在本文中提到的历次跨越戈壁大漠的战争来看,东路军都是要和中路军作为配合而存在的。相比西路,我们看到东路军在漠北之战的作用上更大些。其根本还是在于克鲁伦河谷成为一条实际的由漠北高原通往我国东北的战略大通道。由于水量不大,两侧开阔,所以是既可以进,也可以出。葛尔丹当年就威胁康熙帝说要顺着克鲁伦河东犯内地。但是呢,奇怪的很,当漠北的草原游牧君主真正需要逃命的时候,这个方向却无一给以机会。相反,全都是往回龟缩到哈拉和林和乌兰巴托的图拉河流域。可见,从战略上,克鲁伦河并不是漠北的生命线所在。但是却足以成为他们进入天堂的大门。换言之,克鲁伦河是进占漠北高原的战略大通道。因此,历代进兵漠北都是中路和东路配合。西线或者是防守,或者是扩大战果所用,皆没有成为致命所在。当年拓跋焘攻击柔然,其实不用说那也是因为东线已经被北魏所占据了。北魏的东线原本是鲜卑老家,另外更是慕容鲜卑的老巢。最为关键的是一般来说,漠南中原王朝攻击漠北政权,往往是已经拿下漠南 了,这就意味着从漠南通向漠北的跨越阿尔泰山一线的交通线很可能就被南方政权所掌握,如果沿着杭爱山和阿尔泰山的河谷西去,很有可能让人家给在半路上截获。因此,往西去固然是漠北游牧部落的发展空间,可是这个空间却要通过一段鸭脖子,这段鸭脖子是容易让人握住的。满清与蒙古之所以长期纠结于天山以北的准格尔盆地其实就是要争夺这个鸭脖子的控制权,最终控制漠北,解决中原地区的威胁,更为往西发展开辟通道。因此,往西的逃生空间也救不了那些蜗居在哈尔和林和图拉河流域的没落草原君主的命了。
他们只能龟缩于此,等待战争之神的命运裁判!
在反回头来看,这也就是我认为翁金河畔不能成为卫青和单于的主战场的原因,而且认定他们的目标就是哈拉和林和图拉河谷。
8漠南,漠北和中原的战略互动关系
往事越千年,当战争的历史硝烟散尽,我们需要反思的是,从军事角度讲,如定漠北,必守漠南,而守漠南,必过长城而争中原。换个角度也可以说,如果占据漠南,那么必须北挟漠北,南跨长城,否则万难生存。这也就是辽国的策略,他必须占据幽云十六州才有存在的可能。而之前的元魏也是如此。后来的完颜大金也是如此。当然,从南方来说控制中原农耕地区,必须控制今天内蒙草原,而占据今天的内蒙地区又必须控制漠北高原。汉,唐,元,明,清无不如此。否则天子何以守国门?左宗堂在上讫清朝政府要求评定新疆阿古柏叛乱时候奏章云:“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
前面说了,若守长江,必守淮河,而此处则是欲定中原则必守漠北。北方之戈壁大漠好比长江,北方之长城好比是南方之淮河,而南方之淮河不过是北方至长城。貌似恢弘的天险,其实最后都是被金戈铁马跨过去了。真是应了那句“在德不在险”的古训。
东亚与欧洲不同,欧洲山川河流琐碎,又加以多有半岛,和海洋为通途,难以形成具有强大力量的政权。只有些蜗牛王国打打杀杀,没有公牛进入瓷器店的形势出现。而东亚则是南方农耕北方草原两大地理板块,自然形成两大生存空间,进而是两大空间的族群在活动。空间巨大,体量巨大,中间偏偏有个内蒙作为跳板,可进可退,可南可北,空间平坦而广阔,足可以让两族人群进行大规模的博弈厮杀。既然斗争就会有输赢,从而再东亚形成大帝国。
进而言之,从漠北和林到南方的岭南其实是一个地理单元罢了。汉匈征战之类,看似是草原与农耕博弈,其实按照黑格尔的话说,那不过是自己和自己发生矛盾罢了。
9漠北大战的深远影响
最后再来看看这场大战的结果是什么呢?
一方面自然是汉帝国从此解决了匈奴对汉帝国的北方的威胁,但是也带来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有些影响可能始料不及。我引用我自己《论巫蛊之祸》的文字来说明漠北大捷的深远影响:
不仅死马,肯定也死人,大量的青壮年肯定是死在草原戈壁了。十多万匹马死了,人数也少不了。每一个青壮年带来的就是一个家庭的无尽的悲痛和巨大损失。贫困的家庭只能出卖自己的所有来艰难度日,这就为那些财主侵吞土地大开方便之门。这点,古罗马共和国的战争带给拥有小块份地的罗马公民也是这样的问题。大规模的战争也必然会改变国家内部的阶级结构。
但更为深远而明显的变化却开始出现了。
从此,再有军事行动,卫青和霍去病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当然霍去病去世早,但是卫青从此其实就是被闲置了。进而,武帝的用人之方略也从此开始,发生了新的转变。一方面将方士,这个非理性的新兴阶层引入朝堂——他们应该是与最下层的老百姓息息相关。另一方面,我们再也看不到类似主父偃那样的性格张狂,但是才气纵横的人了。没有了。整个汉帝国也在没有了。因为不需要了。帝国从此开始了整体发展的历程。自耕农消失了,独立的人格自然也开始消失了。个性从此开始让位于整体性、普遍性。这是帝国发展的结果。庞大的帝国,必须要慎重,稳重。用法律来治国,其实就是这样的结果。法律是统一的,普遍的,无差别的。行政起来,行政成本也才能降下来。帝国的发展,也必然使个性变为普遍性。其实从张汤这里就缺乏那种张扬的个性了。从汲黯那里的介绍来说,不过更像是小市民的性格。酷吏,本身就是帝国为了某个任务的执行工具,本身就是缺乏个性的,他们的个性是帝国的个性,不是个人的个性。当然后来的儒家也都一个个温柔可爱,端庄肃穆,如庙里的泥菩萨一般。
这个个性的消失的过程,也可以说是容纳更多的,或者是新的个性的过程。比如往后就是儒家的出现。帝王的神化。特别是帝王的神化,最大的产生了帝国的个性。大帝国的个性。张扬的帝国的个性。这与之前唯唯诺诺,总是靠女子和亲的帝国迥然不同。我们只有从帝国的发展,从历史的角度,才能理解汉武帝前后的几乎是矛盾的人事政策,以至于朝挺的风气的不同,当然也包括我们讨论的巫蛊之祸的起因。
总的看,漠北大捷之后的变化,可以说在经济上是自耕农阶级持续不可避免的衰落,而在政治上是汉武帝对卫青集团的持续打击,直到我们论文的核心巫蛊之变。
另外一个始料不及的恐怕就是东胡的变动,左贤王部经此一战对大兴安岭的东户开始获得了新的机会。匈奴衰落,乌桓开始兴起,乌桓只有走出大兴安岭地区,那么身后的鲜卑人才有可能从嘎仙洞里走出来。漠北匈奴走后,鲜卑可以迁移到匈奴故地,估计那就是东汉窦宪扫北以后了。而这之前,应该是鲜卑逐渐走出大兴安岭的历史时期吧。一路顺克鲁伦河来到漠北,估计是以拓跋氏为核心的部族,而顺兴安岭南下东北地区,最后占据辽宁龙城的正是建立燕国的慕容氏。这也正是同为鲜卑一种,却最后兴起了两个皇族,建立了燕魏两个王朝。而北魏这一支的后人则建立一统华夷的隋唐,创立了中华文明的盛世!
在一定意义说,克鲁伦河是蒙古族的母亲河,其实何尝不也是华夏文明的 母亲河?如果说黄河是第一母亲河,那么克鲁伦河则是第二母亲河。黄河孕育了农耕文明,克鲁伦河则孕育了草原文明。
北京之天险乃在于图拉河和肯特山一带。其实长安之天险也是如此。卫青,李勣、永乐,康熙四次北征已经证明,肯特山一带辐射我长安,北京二都。
北京暂且不论。
天府关中,之为形胜之地,乃在于商鞅变法之时,正是商鞅变法,使边鄙秦邦一跃而为虎视天下的上国。而在魏武侯时期,武侯还顺西河而下,慨然西河为魏国之宝,有河山之固。换言之,魏武侯之时,这关中地区,还不是值钱的聚宝盆。到刘敬献策刘邦都关中,才全面展示出关中地理之盛,真帝王之宅府。很快匈奴南下,甘泉峰警,四塞之固也就只能吹吹了。汉帝国只能奋起而伐匈奴,终止于今天肯特山、图拉河而后已。
非汉如此,李唐亦然。自高祖而武皇,无不以北鄙为忧。
所以,长安为都,北阙已到肯特山矣。若仍以萧、散为固,长城为雄,阴山为恃,大漠为壑,不以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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