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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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诗人黄景仁，一生潦倒，落落寡欢。但是，无论身处何种困顿境地，他都始终保有着文人的节操和读书人的满腔真情。他将这腔真情贯注于诗词间，写下了许多动人心魄的作品。例如接下来我要和大家分享的这首诗《绮怀》。这是一首充满深情回忆的情诗，深情凄美，足以比肩李商隐的无题诗，短短56字写尽人间痴情。

黄景仁年轻时与自己的表妹两情相悦。故事一开始很温馨很美好，最后却因为他家境贫寒而与表妹“有情人难成眷属”，令人伤怀。正因为如此，整首《绮怀》处处都笼罩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感伤情调，其中又夹杂着一些无法忘却的甜蜜回忆和苦涩的现实。诗人在痛苦的煎熬中一步步陷入绝望。

绮怀 清代：黄景仁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这首诗乍一看去，与李义山的无题诗十分神似：一样的深情绵邈，一样的痴绝凄美。然而，不一样的是李义山更为幽深，而黄景仁却更为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让黄景仁领略了爱情的销魂，相思的痛苦。黄景仁把她久久藏在心间，一年又一年难以释怀，一次又一次在诗句间回忆她的容颜。

除了这首《绮怀》，黄景仁还写了《秋夜曲》，《秋夕》和《感旧》等诗作精心陈述个人感情的发展和人生剧情的演变，与李商隐的《无题》组诗一样痴情一样动人心魄。所不同的是，李商隐的痴情细微精深，虚无缥缈，云山雾照，常常令人难以捉摸。而黄景仁的这首诗论痴情不输李商隐，却比李商隐多了些烟火气，多了些亲切感。

前两联写景。首联“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是对往昔的追忆。明月相伴，花下吹箫，相遇的美，让人怦然心动；接下来一句“银汉红墙入望遥”，让人看清了现实的残酷。伊人的红墙近在咫尺，却如天上的银河一样，遥不可及。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红墙入侯门，侯门深似海，自己如萧郎，终究成陌路。

可是，这又如何呢？红墙虽然可以阻隔那些相爱之人，使他们不能相见，但是却无法阻挡他们彼此的思念。这样一个美好的三五月圆之夜，诗人像着了魔一样，再次来到那扇阻隔他们的红墙之外，独自一个人，看月，看星星，发呆，直到秋夜的寒露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是该诗流传千古的名句。在这一句中，诗人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可是，又有谁能回答他呢？而他又为谁“立中宵”呢？世人都不明白他的痴情，但他心里明白，比谁都明白。他明白自己的这份痴情终究是无果的。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固执“风露立中宵”，坚守着，凝望着。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这句可以和李商隐的《无题》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相媲美。情如蚕丝到死方尽，心如芭蕉层层伤心。管这份爱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诗人却依然将它深藏在心，犹如晨露一样新鲜。多年前的那个月夜，当时的执着与痴情，诗人都记忆犹新。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那个月夜，月圆人不圆，生亦何欢？连把酒望月都令人伤感。因为那酒中撒满了月的清辉，倒映着伊人渐渐模糊的面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酒杯，月影就会碎了，乱了，一切都不过虚空的幻影，而伊人依然如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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