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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吉士诱之(三)
——《诗经》里的“爱情诗”
作者简介在古代,农历的三月三既是水滨祓禊、祭祀先祖、祈福消灾的上巳节,也是青年男女芳郊踏青、幽会求偶、谈情说爱的情人节,同时也是祈求生殖、繁衍人丁、兴盛部族的生殖神祭拜节。在这一风和日暖、万物复苏、生机葱茏的时节里,青年男女载歌载舞、互通情怀、牵手相约,甚至可以恢复远古时期的自由交合,激情难抑,即行云雨。故而,《诗经》里面的很多情诗恋歌都是出自这一特殊的时段,毫无疑问,也遭到后世的封建“卫道士”最为激烈的诟病。南宋理学家朱熹就说过:“郑卫之乐,皆为淫声”,但如果我们从社会发展史的角度去审视的话,在那个生产方式尚属原始落后的历史阶段,人口和劳动力的总量决定着一个国家或族群的生产力水平。
《溱洧(郑风)》所描述的情境,就是建立在这一历史背景上的。按照郑国的民间习俗,每年的三月三,人们要到溱水和洧水之滨祈祷幸福,祛除病灾,同时也是千家万户迎春聚游的一个重要节日。尤其是青年男女,虽然来自不同的村邑,这一天都可以互赠礼品表示爱慕之情。这首诗就是描写当天的游春景象和男女之间的欢愉情景。诗曰: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jū)。”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把这首诗歌翻译过来就是:
溱水洧水涨满春汛,碧波荡漾欢快地流淌。游春的男女欢声笑语,手持蕑兰避却不祥。
多情的少女回眸一笑,邀请少年同去游赏。少年懵懂不解风情,惶然答曰那里已逛。
女子坚持一起前去,洧水沿岸别有风光。宽广的原野开满鲜花,草长莺飞其乐洋洋。
男女相伴神采飞扬,嬉笑相悦情深意长。鲜艳的芍药何其芬芳,愿君别后切莫相忘。
溱水洧水冰消雪融,一泓春水流向远方。踏青的人们络绎不绝,男女老少熙熙攘攘。
俏丽的少女嫣然一笑,窃问少年可否随往。少年不谙春风襟怀,木然答曰早已观赏。
女子低声急切相劝,两人相伴情致别样。辽阔的田园林木苍翠,男欢女爱可以遮挡。
男女并肩春意更浓,眉间心上写满欢畅。手中的芍药临风绽放,赠与情郎永志不忘。
《溱洧(郑风)》与《东门之枌(陈风)》应该是同一类题材的诗歌,都是描写青年男女在传统的外出游乐日子里,歌舞欢聚、结伴赏春;彼此倾慕、情意相投,随后以花相赠,约定终身。不过《东门之枌(陈风)》一诗描述的是陈国地区的风俗习惯和游乐方式——集市聚游,踏歌起舞。
在陈国的东城门之外,有一片高大而平坦的郊野(“宛丘”),那里生长着枝繁叶茂的白榆(“枌”)和蓊蓊郁郁的柞树(“栩”),此处既是陈国的农贸市场,也是青年男女在特定时段内的聚会歌舞、表情达意、相识相爱的汇集之地。朱熹在分析《陈风》的特色时曾讲过:陈国“好乐巫觋歌舞之事”。《汉书?地理志》上说:“太姬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巫。故俗好巫鬼,击鼓于宛丘之上,婆娑于枌树之下。有太姬歌舞遗风。”故而,诗中子仲家的姑娘(“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市也婆娑”地狂欢跳舞也是带有传承性、普遍性与地域性特征的。一位爱慕她的青年男子,在一个事先选定的风和日丽的吉日(“穀旦于差”)见到了她,他们相遇的地方恰恰就是在这片青青草地上(“南方之原”)。
在这样的季节里,女子不必在家忙于针线和纺织(“不绩其麻”),常常在集市上跳舞唱歌(“市也婆娑”)以展示自我、引人注目、寻求伴侣。“榖旦”之日,适逢春和景明、东风送暖、天地交感之时,青年男女兴高采烈地前往宛丘(“榖旦于逝”)畅游,诗中的少年郎也时常光顾这里(“越以鬷迈”)。相互倾心的时候,姑娘在他眼里就像锦葵花一样美丽可爱(“视尔如荍”),而她则悄悄地送给他一把花椒作为定情物(“贻我握椒”)。这与《溱洧(郑风)》里的“赠之以勺药”之举具有相同的寓意。诗曰: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穀旦于差(chāi),南方之原。
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榖旦于逝,越以鬷(zōng)迈。
视尔如荍(qiáo),贻我握椒。
“榖旦”,乃上古时期陈国尚存的一种民间习俗,大致就是祭祀狂欢节。当时社会保留有不少类似于祭祀狂欢节的节日,如火把节,这是较为原始的农耕时代的时历标准,也是祈祷谷物丰收的节日;还有祭祀生殖神的节日,用以祈求子孙繁衍、部族旺盛而强大。各种祭祀狂欢日皆有不同的主题和祭祀狂欢的内容,譬如驱傩、寒食、男女短期内恢复自由性交等内容,而举行狂欢盛典的场合也是精心选择的,具体由祭祀仪式所要求的地点来决定,祭祀分为庙祭与墓祭两种。举行庙祭的场所是一些相应的建筑,比如灵台、閟宫、上宫,还有宫、台、京、观、堂、庙等;而墓祭则多在郊野举行,比如溱洧、淇水、汉水等河畔旷野皆可选作墓祭狂欢之地。这首诗中提到的“南方之原”当指狂欢的地点,即祭祀生殖神的地方。
陈国国都的东城门外,丘冈起伏,林木繁茂,草塘丰盈,柳影绰约,花径迤逦,鸟音婉转,是生长爱情的幽美之地。在《东门之池(陈风)》一诗中,一位在护城河里沤麻(沤纻,沤菅)的小伙子,向自己钟爱的姑娘(“彼美淑姬”)送上了一首甜美而欢畅的情歌,表达了自己纯朴、热烈、诚挚、深切的爱意。诗曰: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
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
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
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诗凡三章,第一章涵盖了全诗的主旨,其余两章只是反复吟唱,这种复沓的表现手法是民歌陌谣中经常采用的语言和歌咏形式。这首诗通过不断地重复,将青年男子心中潜滋暗长的情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从而深化了主题,浓郁了基调,令人读之顿生愉悦之感。前人曾说过:“此亦男女会遇之词,盖因其会遇之地,所见之物以起兴也。”
而《东门之杨(陈风)》描述的则是“人约黄昏后”的情境:
东门之外,夜色初上,月华未露,花影依稀,微风徐徐,凉意袭人。幽静的小树林里,不时地听到杨树的叶子发出的细弱声响(“其叶牂牂”,“其叶肺肺”)。两位有情人事先约好在林中相会(“昏以为期”),有情郎如约而至,翘首以盼,忐忑不安,可心爱的姑娘不知何故,迟迟未到。小伙子从黄昏时分一直苦等到天光破晓(“明星煌煌”,“明星晢晢”),但美丽的姑娘终夜未见。渴盼的焦灼与失意的惆怅萦绕于怀,小伙子的心情,也从喜悦与不安渐渐转至不见情人的懊恼与哀伤。“明星”古时候特指启明星,黎明时分才出现在东方天际。由此可见,这位情郎竟夜徘徊,痴痴守望,最终心中凄然,怏怏而归。这首诗以“赋”的民歌手法,简洁地勾勒出恬淡而浪漫的古典幽会场景,借助杨叶的声音和明璨星光的渲染,烘托出对伊人失约的落落寡欢之情。诗的开篇意蕴欢然,直到末句才暗示出期会有失,诗中的景物也随着情感的逆转而变换为不同的色彩,形成了似喜还悲的矛盾氛围。诗曰: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
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pèi)。
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从整部《诗经》中可以看出,古代男女之间的情感表露自然朴实,交流内容简单直白,互动过程通畅和谐,求爱方式直截了当,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比较原始的农耕文化背景下的婚姻习俗。关于这一点,我们从《野有蔓草(郑风)》一诗中还可以略见一斑。诗曰: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皆臧。
夏日的原野上,晓风清润,绿意荡漾;蔓草葱茏,玉露晶莹。东方天际,初染橘红色的朝霞;婉转的鸟鸣,划过湛蓝的晴空。
一位在田间劳作的男青年不经意间看到一位仪态万方的女子正朝这边走来。他放下手中的锄头,急忙迎上前去。楚楚动人的姑娘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粲然一笑之后,顿时双腮飞霞,粉面含羞,可怜可爱。小伙子立刻被那一双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迷住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美目啊!含情脉脉,灵动轻扬,消磨心魂(“清扬婉兮”,“婉如清扬”)!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吗(“适我所愿”)?年轻人一见倾心,爱恋不舍,急不可待地向姑娘吐露心声:嫁给我吧,今日偶遇,缘分使然,天作之合。我要与你真心相爱,共度一生(“与子皆臧”)!姑娘听后,轻轻地点点头,算是回应。就在此时,一双轻盈的紫燕飞过身旁,呢喃声里,阳光明丽,翠峰峥嵘,溪流飞泻。
正如前人所言:“男女相遇于田野草蔓之间,故赋其所在以起兴”,“言各得其所欲也”。这首诗歌就体现出了“邂逅偶遇”,心有灵犀,一见钟情,各得其所的爱情观念。很明显,在世道安宁,民风淳朴,利欲淡薄,人情亲和的社会里,相爱,其实很简单;相处,也是很自然的。
而《山有扶苏(郑风)》倒是一幕“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爱情喜剧。尽管这首诗描写的也是情人幽会的场景,但却是天意弄巧,阴错阳差地成就了一段姻缘。诗曰:
山有扶苏,隰(xí)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豆蔻初绽的少女如约前来,欲与自己心中的翩翩少年郎子都(子充)互诉衷曲。她的情郎子都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仪表不凡,是郑国出了名的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可是,在山野里等待自己的却是一位眉目清秀、气质朗俊、性情灵动的小哥哥(“狂且”,“狡童”)。小伙子看到姑娘唇红齿白、如花似玉,便对她使劲周身解数,掏心挖肺、指天盟誓、深情款款、曲意奉承。一番温情软语、卿卿我我之后,姑娘不禁为之心动,她发现这个小伙子有情有义、体贴周到、善解人意,于是由衷地喜欢上了他。
从这首诗创设的情境中可以看出,风景幽雅,色调明丽。山坡山,生长着伟岸挺拔的扶苏树和青翠苍劲的松柏树(“山有扶苏”,“山有乔松”);池塘里,盛开着清丽绝尘的莲花和风姿袅袅的水荭(“隰有荷华”,“隰有游龙”)。从由景入情、情景交融的艺术手法来欣赏,“扶苏”和“乔松”喻指青年男子的英姿勃发、体健貌美,而“荷华”与“游龙”则喻指少女的清纯秀雅、娇态撩人。从姑娘对小伙子的称呼来看,“狂且”和“狡童”明显带有喜不自禁、打情骂俏的色彩,无异于今天的“你这个大坏蛋”之类的亲昵之语。从整首诗歌的背景烘托和情景渲染来看,这次“邂逅相遇”,终归是一个“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美满结局。
情歌对唱,也是古代颇为流行的求爱与择偶方式,这种青年男女之间的交流形式不仅源远流长、千姿百态、生动鲜活而且还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直到几千年后的今天,这种形式仍然保留在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中间,可见它具有历史的承续性、民族的标志性和强大的生命力。在《东门之墠(郑风)》一诗里,两位有情人以唱歌的方式互相表达对彼此的倾慕和思念。诗曰:
东门之墠,茹藘(lǘ)在阪。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全诗分为两章,前一章是姑娘唱给情郎的:“东门之外有一方水塘,鲜美的茜草长在斜坡上。你家的院落近在我眼前,你的身影却好像在远方。”后一章是小伙子唱给意中人的:“东门之外生长着栗子树,紧紧围绕着你家的门户。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啊,你总是不肯把我眷顾。”
“茹藘”,即为茜草,其根须常可用作红色染料,也是浸染红色嫁衣的主要原料。当她看到“茹藘在阪”的时候,可能会联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对意中人不免心生幽怨。“其室则迩”,指的是实际距离,说明近在咫尺,而“其人甚远”则是指抱怨之时的心理距离,暗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栗树,可以用作柴薪,也是当时婚嫁时需用的东西,这两种意象在很大程度上对诗中的情景起到了衬托作用。
这首诗歌采用《诗经》中常用的以草喻女,以树喻男的手法,男女赠答唱和,各以身边之物而起兴,即景言情,脱口而出,风格朴素自然,热烈活泼,体现出醇厚的民间对歌的特点。
《静女(邶风)》也是一首描述男女幽期密约的爱情诗,它采用“赋”的民歌艺术形式,平铺直叙,辞意浅近,且带有明显的国风中常见的重章叠句结构,给人一种匀称感。
第一章可以看作是即时场景:一位仪态娴雅的淑女与情郎相约在城墙的角落里幽会,他满心喜悦地前来赴约,急不可耐地四下张望,却没有找到心爱的姑娘。由于思人心切,他一筹莫展,抓耳挠腮,焦急不安地来回徘徊。诗中用“搔首踟蹰”一句描摹了人物的神态,同时也刻画了小伙子的心理状态,表现了他诚实憨厚的性情和热烈而纯朴的恋情,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的有情人形象。
第二、三章从辞意的递进关系来看,应该是那位男青年对往昔的回忆:这位文静而多情的少女曾经送给她的情郎一支色泽红润的笛子(“彤管”),那支精巧美观的笛子闪闪发亮,让他反复把玩,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姑娘还曾从野外放牧的地方带回来一束鲜嫩的茅草送给他(“自牧归荑”),那束茅草出奇地好看(“洵美且异”),而且是姑娘亲手采摘的,饱含一番真情厚意,寄托着对爱情的渴盼与忠诚。其实,在小伙子的心目中,不是茅草如何美丽,如何柔嫩,关键它是意中人馈赠的,物微而意深,礼轻情意重(“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彤管”代表着姑娘红润的面庞、优雅的身姿和甜美的笑容,而“荑”草,则喻指姑娘的水灵与柔美。诗曰: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yuè)怿女美。
自牧归(kuì)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崔长平,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曾任《时代报告》杂志执行主编,省报告文学学会秘书长,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散文随笔、现代诗歌、古体诗词、报告文学、杂文时评、文学评论四百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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