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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的词作,具有“情韵兼胜”的特点,因此在后世评价极高,许多词作也都流传广泛,深受后世读者们的喜爱。秦观的词,写景而处处有情,可谓是一切景语中都有情语,他这种融情于景的特点,含蓄唯美,有其不凡的艺术功力。
比如下面这首《满庭芳》便极有这样的特点,所以后世有人评论他这首词说,“因观景物而思故人,伤往事且词调洒落,托意高远,佳制也。”此话不虚,这首词,诚然是秦观的佳作之一,词以景语起,以景语终,但是却曾曾铺叙,表现了作者那种怀人之心绪,读来极其动人。
满庭芳
秦观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洞房人静,斜月照徘徊。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伤怀!增怅望,新欢易失,往事难猜。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谩道愁须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凭栏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
小注:(1)砧杵[zhēn chǔ],指古代捣衣的工具,砧是捣衣石,杆是捣衣棒。(2)殢酒[tì],即因酒而困顿,有酒浇愁的意思。
上片开头三句,“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全是写景。碧水寒气逼人,因为秋天来了,几片黄叶随风飘落,天地间呈现出一片苍茫的暮色景象,台阶上不一会儿便堆满了落叶。秦观为我们渲染了这样一幅肃杀的秋景,具有极浓的衰飒气氛,也烘托了词人的心境。
“洞房人静,斜月照徘徊”,虽然室内宁静,词人的心却不平静,他在月色下心绪难平,徘徊良久而不能入睡,他在沉思什么呢?
“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此处是点明时间,但是却不仅仅如此,仔细品味之下,还蕴含着作者的无限感慨之情。作者漂泊异乡,在秋天的日暮时分,听到阵阵捣衣之声,这勾起了作者的故园之思,同时,作者又想起自己被排斥的遭遇,心中更是无限悲凉。所以作者才会用“又是”两个字,可见其并非只有今年如此。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此处已经有怀人的感情了,风摇翠竹,以为是故人到来,这也是点明了词中主旨。其实秦观这里的三句词,是从唐人的诗句“开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中化用而出的。
下片以“伤怀”领起,前几句,其实都是在承接上片的末句,表现出了作者在被排斥贬谪之后生活的无奈和怅惘之情。秦观经历过这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风波,尤其是在被贬谪以后,别人避之唯恐不及,而知交好友也天各一方,这种现实,如何不让人惆怅呢?
所以作者无奈的发问,“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菊花是秋天的象征,可是这里,除了能说明时节之外,少游对花还赋予了自己的感情。唐人曾有句云:“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苏轼却有句云“太守问花花有语,为君零落为君开”,如此一对比,不正是少游心中所想嘛!
所以少游不答,只从肺腑中发言道:“谩道愁须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这是古代诗人们最常有的感情,酒再多,也敌不过愁多,这样说来,无限辛酸之感也奔涌而出。
到了结拍三句,作者选择以景语作结,“凭栏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以景语开始,以景语作结,回旋呼应,再结合上面的抒情之句,步步紧逼,能够产生极强的艺术共鸣!
总体来看,秦观的这首词,情景交融,层层铺叙递进,步步紧逼入情,委婉中不失工致,凄切动人,读来具有极佳的艺术体验,确实是秦观极好的一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