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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黄梅的雨点,裹挟着山水的气息,以一种绵长又潮湿的音韵,点响我的家乡,点醒池塘里的蛙声,星星点灯般点亮江南的节气,雨声从云朵的碰撞声中浸润而下,我记忆的天空,就一如这黄梅天,晴中有阴,又阴中有晴地上演着白云飘荡的情绪风景。记忆里那些远去的云朵,就随着文字音韵的再次碰撞,从意蕴的空间飘然而来。被自然雨与文字打湿的我,一边思想行走着,一边看看天,眼随着雨线的粘合与拼缝,人在臆想的图景中,充实和还原着生活的真实。或许你已从文字间距的缝隙间,隐约听到,黄梅雨大图景中那轰鸣的雷声了。也在思绪奔跑的小巷里,听到那卖木兰花甜润的叫卖声了。
思想蔚蓝的天空,南飘过来白云,尝试着以“棉花糖”的形象,舔舐着我的味蕾。自北游荡而来的另一种轻而淡薄的云,忽左忽右,又别求新声地转化着孩童呐喊的表情。
一种新的对应关系中集合、聚集、碰撞,缘起缘落,寻寻常常,天上流淌的歌唱,风起云涌的地域之歌,被记忆的键盘,再次一声声叙事的雨声敲响,思想的野草在键盘的缝隙间疯长中,释放了内在能量的云朵,超出想象地呈现出《朝花夕拾》式的语言鲜活的表达。又一场融合了地理与新气象的黄梅雨,从远到近的就下了起来。云态的变迁,雨滴的下落,皈依自然的豁然,随缘随象滋生着潮湿的意念。
黄梅雨还是随季节的脚步从空中落下,雨笔从云端、空气到泥土,一点一滴写着。(冷暖空气的交汇对峙,形成持久和拉锯,才能使得雨带位置,相对稳定在长江中下游到日本南部。)这种滋生草木精神的书写,一幕一幕缓缓推出大地上潮湿的声音。千里江山,云生云归地讲述着人与自然的关系。
我不知道,雨渗透进了大地肌肤的那个层面,不管云雨无数次的怎么裂变,传达着三界共同的文字,都在云国或狂或草或书或楷地书写着性情文字。我从花朵重放的香味里,云朵的送放中,听到楚辞唐诗宋词的韵味,也感到了上天的雨(语)意。
雨,自然的文字,启蒙了我,点开了我向上向善的想象。心,早就被这雨色浸润,身体里也早就被灌满了水声与江南的味道的我,怀揣着一颗梦想,在自然雨的文字中一如雨脚般行走。雨,裹挟着我,在自然雨的格局中飘荡。真没有想到,新视野里藏着的叙述认知与新结构,呈现着一种新奇。黄梅雨,阴包阳,又阳包阴,在阴中有阳,又阳中有阴的断裂层,还能“去中心化”地变成自然的彩笔,出现七色迷人的彩虹。人被这水气灵动的表达幻化。人也仿佛如云雨,在强烈的内生与内动力下,也如彩虹,将快乐挂在脸上。在穿越的清凉中,猜想着黄梅雨内宇宙魔法的奥秘。
流年黄梅雨声,这天上的河流,从哪里开始流淌,我还真不知道,有多长多大,带着多少能量与气象之谜,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宇宙能量,无处不在,无时不有。雨中携带的光能、热能、磁能以及生物电能,我们不能说清。但雨调理给我们的磁场,每一次雷雨炸开的新天地都开满鲜花,也开放着地丹、石耳、蘑菇、木耳等鲜活的笑脸。心念能量的意识又引领着我们一帮孩子,翻过一朵一朵云山,我们要到云雨的山坡上,开采自然与人文感恩的笑脸。
要与云亲密接触,寻找生存的本意。到彩云之南或云的内心去,不只是简单地听布谷鸟翻译或只是看象形的云生云起。少年的冲动,驱使我又一次上路。耳目一新的感觉,翻过熟悉,已走上陌生之路。天高云淡的海聊,蓝之又蓝的想象,新视野里丰富的资源与土地派生出的气息,都让呼吸的我们感到清新。
突然。我们被一道飞来的黑云挡住。惊恐的我们,不敢说话。你们都给我回去,家里人都在着急,不知道你们这帮孩子想什么?真是瞎胡闹。童话不是生活,现实生活,哪里找鲜花满地的童话世界。
回到现实的我们,也就在黄梅雨点声中,听那甜甜的叫卖声,闻着雨一场一场送过来的味。想着那种滋润,我真想变成孙悟空,一个筋斗云,翻到这云层上去,看一下雨外的世界,再俯瞰烟雨下的江南。看云朵的中心,是不是有传说中的童话世界。
潮湿的初夏之夜,还飘着青春的味道,走过青涩的我们,又突发奇想,到黄梅雨的夜梦中去。浪漫结缘的文友拿着手电筒,带着鱼杈一起上路了。凭借着自带的光亮,穿过黄梅雨滋生出的蛙鸣与碎屑的虫鸣,探索踩通新路。爬上一山岗,自然物象的回应,将我们刺激的目瞪口呆。
萤火虫在闪烁,一群萤火虫,一个数不清有多少立体的萤火虫体,就在我们眼前闪烁。从未见过这种自然的萤火虫体光源,手电筒光都穿不透,手电筒光亮,在强大的萤火虫体光前,反如萤火虫光。这种原本就不在我们生活圈的另一种光亮,一下子将捕捉灵感的我们照亮。感觉的新锐,一下子闪亮了一个全新的领域。那夜捕捉了多少黄鳝、泥鳅与青蛙,已记不清了,可那微小的萤火虫光体,组成的光亮,一直就亮闪在我的心间。
我还是没有翻不过这道千里的黄梅雨云,也总是吃着入梅鸡,咏着黄梅诗,在蚯蚓上堂爬墙,鱼戏新荷冒泡的江南,年复一年地在绵长的雨声中,“闲敲棋子落灯花”,“时有阴凉不是风”的生活着。人在黄梅雨的天象云脉里,就更说不准阴晴了。
不过,居住江南,你想躲都躲不掉,相遇打着伞,丁香一样芬芳的姑娘。或许你正走在小满的阳光里,花信风吹过来开花的音迅,当你抬头看天,感觉这物语的芬芳。或许你嘴上还在说“梅子金黄杏子肥”时,也就说话的功夫,阳光已被云彩遮住了。还在疑惑孩儿天的面,凉风就飘过来。天说变就变了。空气里传过来水味,树叶一阵哗响,嘀嗒嘀嗒地就下雨了。迎面穿着高跟鞋、连衣裙的姑娘,就自然侧身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折叠伞,在雨巷里撑开。小巷里,一朵朵雨花也就自然而然地开放起来。
一滴雨,能滴穿渴望,一朵云,能改变天象。黄梅雨摆动着江南,也摆动着江南人的情绪。雨,还在下着,你、我、她也就在这黄梅雨的云朵下生活着。黄梅雨蕴涵的内动力与下达的信息,超出我们的想象。带着原始浪漫色彩基因的江南人,被黄梅雨、黄梅味泡浆着。生活在雨中的江南人,仿佛伸出手臂一会都能云生出蘑菇来。就别提那口横生出的感觉了,凭借着雨声,都能幻化千里之外的声味来。
黄梅雨是江南变化多端的气象。因这时常一个月(6-7月)的温高、湿重、雨多,器物容易受潮生霉,故名霉雨。走出这个季节,江南人就都有“晒梅”的习俗了。
作者简介:凌代琼,安徽铜陵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多次获全国各类散文奖。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