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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庄,一个唐朝末年的没落贵族,京兆韦氏逍遥公房十世孙。到了韦庄这一代,贵族的权势已经风吹云散,但贵族的荣耀却一直记在心里,流淌在血液里。
为了重振家族荣光,少年韦庄发奋苦读,才气过人,与温庭筠合称“温韦”,是晚唐著名的才子。然而,韦庄的仕途却很不顺利,直到年近六十才进士及第。
青年和中年时代的韦庄,曾经遍游天下,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特别是风景秀丽的江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他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绮梦。
进士及第后,韦庄开始了仕宦生涯,唐王朝却走到了日薄西山的绝境。无奈之下,他投奔了西川节度使王建,并辅佐他建立了前蜀王朝。
为了保存蜀地的文物制度和文化传承,韦庄呕心沥血,在战乱年代为中原士子留了一个念想,华夏文明的血脉也因此在蜀地生根发芽。
当锦绣大唐成为军阀的逐鹿场,韦庄心里的痛又有谁知?晚年的韦庄,官至宰相,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在他的心里,却有着一个魂牵梦绕的江南,尽在五首《菩萨蛮》:
其一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第一首是回忆在江南的风流往事。那时候的韦庄,是有名的才子,也是红楼的常客,那里的温柔乡让人流连忘返。待到天明时,还是美人主动让我回家,提醒我不要忘了家里的娇妻。
其二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第二首的落脚点是江南的美景。人人都说江南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没有到老得走不动时,还是不要回家吧,不然你会悔断肠子。这一首极为经典,意境之美令人沉醉。
其三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第三首是对江南的回忆。想当年,我鲜衣怒马,春风得意,路过斜桥时,满楼的佳丽都在招呼我,醉入花丛,人间极品享受。如果现在还有那样的美事,我就是头发白了都不回来。
其四
劝君今夜须沈醉,尊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第四首是对现状的感慨。如今,我只能坐在家里,和几个糟老头子一起喝酒,一醉方休吧,管它明天的那些破事!来日无多,就不要嫌杯子太满了,人生还有几次大醉的经历?
其五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第五首是主旨的转折和升华。前面说了一大堆的江南韵事,其实,韦庄心里真正放不下的是洛阳,是大唐曾经的风华绝代,是对故国的念念不忘。
唐朝的荣光一起去不复返,唐朝的风采已湮灭不可闻,留下的只有残破江山,韦庄的这五首《菩萨蛮》其实是写给唐朝的挽歌,天上人间,这是最唯美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