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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
北宋统一中国后,虽有辽与西夏的不断侵扰,但由于对内号召人民开垦荒田,增加了大量自耕农;同时采取兴修水利和注意耕作方法等措施,使农业生产力获得进一步提高,商业,手工业也随着发展起来。
经过八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到仁宗朝,城市出现了空前的繁华。生活在承平时代的柳永,当他在“留意儒雅,务本向道”的宋仁宗赵被那里触了霉头,“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时,他便离开汴京,沿汴河泛舟东向,游览了苏州、扬州,然后向南到杭州、会稽(今绍兴)等地。都市的繁华,达官贵族泛滥成风的酣歌醉舞,给柳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乐章集》里都有迹可寻。而他一OO三年秋描写杭州繁华富庶,风光秀丽的《望海潮》,更是近千年来一直传诵的名作。
钱塘,她雄峙东南,是吴兴、吴郡、会稽三镇人口集中的大都会。开头三句,大处落墨,总写地区形势冲要,人烟稠密。这种写法很有点象王勃的写滕王阁。如果从一个旅人的视觉说,前三句是“概观”;从写作手法说是“总冒”,接着才是对钱塘的具体描述。这里风光秀美,杨柳含烟,画桥流水,城里城外,依山筑屋,高低不齐,参差错落地住着十万户人家。风帘依依,帷幕重重,窗前室内,一片清幽景象。次三句着重写“十万人家”的生活环境和他们的平静生活。
词的上阀写“钱塘自古繁华”,先是大处着眼,由一般而具体,景与人,物与人,铺排扬厉,却又密切交融,重心在表现其“形胜”和“都会”的繁华富庶。词的结构一般的是:下阅的开头承接上阀,张炎在《词源》中说“过片不可断了曲意,须要承上接下”。此词符合这种要求,而且接连很紧,如果不是因为词调的要求停顿,从题意(内容)说,它是前后贯穿,首尾一体的。西湖,是钱塘江一颗最耀眼的明珠,词人用下阔的一半多来写她。因为西湖中有白堤、苏堤,把湖面分成为外湖、里湖,所以称为“重湖”,无论四周重叠的山峰,或是外湖、里湖的水,都一派清隽佳丽。
首句总括一句湖光山色,下面再从景和人物活动两方面来写西湖的美。凉秋九月,桂子飘香;映日荷花,别样艳红。而当景色清和的白天,湖上笛声悠扬;明月之夜,采菱船上歌声处处;钓渔的老翁和采莲的姑娘们,都怡然自乐。从季节说,荷花艳红在六月,桂子飘香在九月,自夏至秋;从时间说,笛声您扬在白天,菱歌荡漾在夜晚,由昼至夜;词人把景物人事参差错落在不同的季节和时间里,显示出无时无地不充满欢乐,而且无论长幼,无论男女,无不都是“人生自怡悦”的。这六句,三句写景,三句写人,重点是写钱塘的西湖。
虽然有那么多歌咏钱塘的诗词,却以柳永这首词真正写出了钱塘的繁华盛况,写出了湖光、山色、江天、人物的实貌,较之空洞地赞美说“不是人间是天上”(潘间《忆余杭·长忆钱塘》),大不相同。据说当时正现舰宋王朝国土的金主完颜亮,听到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时,惊羡钱塘的富庶繁华,便兴起了“投鞭断流,立马吴山”的野心。
宋诗人谢处厚慨然兴叹:“谁把杭州曲子返?荷花十里桂三秋。那知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见《鹤林玉露》)宋王朝的高官范缜也承认柳永确实写出了杭州的繁华盛况:“仁宗四十二年太平,缜压翰苑十余载,不能出一语咏歌,乃于普卿词见之”(《方舆胜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