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文章阅读
蒲松龄,字留仙,别号柳泉居士。蒲松龄一生穷困潦倒,年轻时同其他同时期的青年一样,渴望考取功名,但他个人科场蹭蹬,也因此对科举考试制度有了深切的体验,从而促使他把满腔孤愤都倾注在《聊斋志异》中。
1、 花妖狐魅,自有真情
在蒲松龄笔下的精魅大多美丽聪慧,姿容过人;更有些纯洁可爱,更甚凡人。前者如《辛十四娘》中的狐妖辛十四娘,嫁与冯生之后处处为冯生着想,劝冯生勿与楚公子来往,然而冯生不听劝,最终被楚公子设计陷害入狱,而最终救冯生的,也正是作为狐妖的辛十四娘和她的婢女,正如辛十四娘对冯生所说:"君被逮时,妾奔走戚眷间,并无一人代一谋者。尔时酸哀,诚不可告愬。"冯生的"戚眷"都是人类,而辛十四娘与其婢女在人间也只是个貌美的弱女子而已,只能靠自己美貌接近皇上以换取冯生的一线生机。蒲松龄最后让辛十四娘离开人间,位列仙班,未尝不是对人间冷漠的讽刺。纯洁可爱者如婴宁,婴宁自小于深山长大,笑时便张扬无忌,恼时便拂袖而去,自然天真,毫不做作,有邻人觊觎她的美貌不成,反诬告其为妖孽,终未得逞。与婴宁的纯洁美丽相比,这凡俗邻人的丑陋便更加令人厌恶了。且婴宁嫁人之后尚念鬼母抚养之情,央求丈夫让其鬼母与其父合葬,精魅尚且如此有情有义,人间岂不更显无情冷酷。
2、 人间黑暗,犹如地狱
在《聊斋志异》中,描写鬼蜮地府的场面也非常之多,蒲松龄用他的笔揭露阴曹地府黑暗,以抨击现实黑暗。《席方平》便是一个典型例子,席廉本是一个清廉的官员,遭贪官陷害后被朝廷所杀,其子席方平在鬼魂阮小谢的帮助下,舍身下地狱,看见地狱各级官员亦是官官相护,勾结腐败比人间尤甚,他无奈感叹:"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在地狱经受种种酷刑,最终惩治贪官,为父亲昭雪。虽最终的结局是美好的,但是他这种结局不可谓不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描写在人间黑暗---正常人岂能有如此机会前去地府伸冤,更何况要承受如此酷刑方能得到这一份正义,由此可见光明与正义在现实生活中是多难获得,大多数如席廉一样冤死的人只能是白白冤死罢了。这样的阴暗更体现在科举之中,在《司文郎》中王平子的绝妙好文得不到认可,反而是余杭生那臭不可闻的文章却能高中。考官不学无术,颠倒黑白,经历过科举荼毒的蒲松龄对此满怀仇恨与愤懑,只能通过这文章以表胸中愤恨。
3、 众生皆苦,无从逃脱
在封建时代,无论男女皆有数不尽的枷锁,《公孙九娘》便是写了这么一个女子,生前遭朝廷迫害,与母亲双双惨死异乡,丛葬荒野,数年后遇见一男子"莱阳生",经人说和与其成亲,九娘自知人鬼殊途,不能长久,便希望他能把自己母女的遗骸迁回埋葬。然而仅仅是这么微小的一个愿望,她都难以实现,这是何等的悲哀与痛苦,她生前受尽苦难,死后竟也不得安息,人的痛苦仿佛连死了也不能结束。蒲松龄看见了这样的悲哀,却又无能为力,又是何等的孤独与痛苦。
蒲松龄尝遍了炎凉世态,世界之大,竟没有一处让他觉得温暖的地方。那些阴森森的鬼蜮世界和似真似幻的花妖狐魅比起人世的冷酷漠然似乎还要多一些温暖与真情。
他自述其写作原委及过程说:"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编。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邮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积益夥。……独是子夜荧荧,灯火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嗟呼!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然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黑暗的科场让他考取功名的理想破灭之后,此书的创作亦是他对人生价值的另一种实现。司马迁有言:"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那些贪官污吏现如今无人知晓,而蒲松龄却凭借他这"孤愤"之作流芳千古。这或许对他孤独的灵魂是另一种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