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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科举实际上是考试与荐举相结合,荐举人的作用很大。举子在考试前,先要向权贵显要“投刺”、“行卷”等,请求推荐。但是士人进士及第仅仅只是取得做官资格,要想正式当官还要经吏部铨选,这时候更需要高官和权贵的荐举。
唐代宗的驸马郭暖,是平定安史之乱大功臣汾阳王郭子仪的幼子,和升平公主都很喜爱跟诗文水平高以及道德品质好的文人来往,经常邀请一些文人到他家来谈诗论文,大摆宴席,邀歌导舞,一时间名士云集。
《咏驸马都尉郭暧》:青春都尉最风流,二十功成便拜侯。金距斗鸡过上苑,玉鞭骑马出长楸。熏香荀令偏怜少,傅粉何郎不解愁。日暮吹箫杨柳陌,路人遥指凤凰楼。
这首诗的前四句赞美了郭暧大器早成和俊逸风采,后四句夸奖郭暧就像风流少年荀彧和英俊的何晏一样多才多艺,并描摹了时人对他的仰慕,“熏香荀令”和“傅粉何郎”也因此诗成了美男子的代名词。
写这首诗的是大历十才子之一的李端。他在少年时代曾一度离开家乡,安史之乱发生以前便前往嵩山求仙访道。到了弱冠之时,深感岁月蹉跎,而神仙难求,他又去了庐山,成了皎然和尚的门人。
他改道向佛,却不得法门,《忆皎然上人》:未得从师去,人间万事劳。云门不可见,山木已应高。向日开柴户,惊秋问敝袍。何由宿峰顶,窗里望波涛。
安史之乱期间,李端写了大量的写实作品,反映了这场战乱带给人们的伤害和灾难。他为悼念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忠贞抗逆、以身殉国的张巡和许远而作《过宋州》:睢阳陷虏日,外绝救兵来。世乱忠臣死,时清明主哀。荒郊春草遍,故垒野花开。欲为将军哭,东流水不回。
诗人与友人相别在战乱之时,感到相逢无期的心情,《留别柳中庸》:惆怅流水时,萧条背城路。离人出古亭,嘶马入寒树。江海正风波,相逢在何处。
永泰元年(765年)或稍前李端来到长安,期间诗名大噪。他凭借出色的才华,得到驸马郭暧以及升平公主的青睐,和权贵名士交友酬唱。
有次宴集升平公主邀请他当场赋诗,他毫不客气当场吟就。同为大历十才子、同样受郭暖夫妇器重的钱起,认为他的诗是事先写好的,要他用自己的姓押韵现场做诗,李端出口诵出一首“钱”韵诗,《赠郭驸马(郭令公子暧尚升平公主令于席上成此诗)》:
方塘似镜草芊芊,初月如钩未上弦。新开金埒看调马,旧赐铜山许铸钱。杨柳入楼吹玉笛,芙蓉出水妒花钿。今朝都尉如相顾,原脱长裾学少年。
郭府中一个容貌极为艳丽的婢女,容貌极为艳丽,弹得一手好筝。李端对她很是喜爱,被郭暧知觉了。郭暧对李端说他如能以弹筝为题写诗一首,并使在座的客人高兴,就将她转赠给李端。李端脱口就是一首《听筝》: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后两句用了三国东吴大都督周瑜的典故,据说周瑜精通音乐,只要弹奏曲调有所谬误时,他一下子便会知道,所以当时谚语:“曲有误,周郎顾。”周瑜风度翩翩,弹筝奏曲的美女经常故意拂弹错误好吸引周瑜回顾。
李端此诗委婉地说出婢女也有意于他,还写得如此风华无限,蕴涵多端。郭暖不但将婢女赐给他,还给了他很多金银器皿。李端能写出这么精彩的诗句,正是因为他也是一位精通音乐的诗人,赋闲后他就以弹琴和阅读《周易》自乐,以至度过其后半生的。
李端感情细腻,一些写闺情的诗也清婉可诵,《闺情》: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喜鹊声。
唐代妇女盛行拜新月,被称作是一种幽美有趣、极富诗意的风俗,《拜新月》:开帘见新月,即便下阶拜。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李端虽然有权贵荐举,但仕途却不顺畅,《溪行逢雨与柳中庸》: 日落众山昏,萧萧暮雨繁。那堪两处宿,共听一声猿。此时的李端已失早年蓬勃之气,更多是悲伤低落之情,看来追求功名才是最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