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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舆氏有言日:“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夫孔子惧乱贼,乱贼亦惧孔子,则信乎一字之贬严于斧钺,而笔削之功为甚大也。春秋以降,乱贼之迭起未艾,厥惟南北朝,宋武为首恶,而齐而梁而陈,无一非篡弑得国,悖入悖出,忽兴忽亡。索虏适起而承其敝,据有北方,历世十一,享国至百七十余年。(合东西二魏在内。)夷狄有君,诸夏不如,可胜唧哉!至北齐、北周,篡夺相仍,盖亦同流合污,骚驶乎为乱贼横行之世矣。隋文以外戚盗国,虽得混一南北,奄有中华,而冥罚所加,躬遭子祸。阿麽弑君父,贼弟兄,淫蒸无度,卒死江都,夏桀、商辛不过是也。二孙倏立倏废,甚至布席礼佛,愿自今不复生帝王家,倘非乃祖之贻殃,则孺子何辜,乃遽遭此惨报乎?然则隋之得有天下,亦未始非过渡时代,例以旧史家统之名,隋固不得忝列也。
人最大的悲催莫过于早已料到了自己的临终的时辰,却依旧难以逃脱即时死亡的宿命。纵然生为帝王,也依旧难以例外。
公元421年9月14日,正值南朝建国后初年,一群黑衣人翻过高大的宫墙,闯入前朝皇帝司马德文(当今零陵王)的内室,将司马德文围住。
这位昔日的东晋末代皇帝,在改朝换代之后,面对这一群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心里已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是出于为了维护自身的尊严,依旧忍不住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进寡人的内室?”
他想给自己壮胆,但声音中带有明显的颤抖。他之所以想说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说话,恐怕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早在一年前,便已经感觉到危险逼近的晋恭帝司马德文,这一次是真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同的只是,上一次是有人逼迫他禅位,而这一次却是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要他禅位的人,他还能假装微笑的面对,但要他死的人,他除了恐惧,还有怨恨。当年来逼他退位的是他的臣子傅亮,而今日想取他性命的是一群武士,表面上,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但背后都是同一个主使——刘裕。
三年前,刘裕才令中书侍郎王韶之用毒酒杀死自己的哥哥晋安帝司马德宗,为了迎合不知世间的谶言,“昌明(晋孝武帝)之后有二帝”,才假意扶持自己登基当上皇帝,其实不过是让自己和哥哥一样当傀儡,自己处处受限不说,不到两年,便让自己的近侍之臣傅亮写好诏书的草稿,逼迫自己退位。
当时曾许诺退位后保全自己性命,依旧享受王爷的富贵荣华,再见刘裕时不必行君臣的礼节,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早年,有术士对自己说36岁命中有一劫难,看样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他知道还自己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自己生前永无可能再报仇。死后还能报仇么,他更不知道,他知道唯有诅咒,诅咒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我们不说,但您也应该知道!”
“那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寡人禅位之后,还不能活命?”
“因为,这天已经变了,由不得我们,也由不得您!”
“不要这样,我还不想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您……”
“别再说了,赶快送他上路吧!”
黑衣人用屋内的被子,死死的捂住司马德文的嘴。
“唔……唔……”
没挣扎多久之后,这位东晋历史上才在位两年的皇帝,从此一动不动,永无声息。
倘若是看司马德文人生履历,司马德文肯能比他的哥哥司马德宗要精彩,从一开始封为封琅邪王,再到中军将军、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领司徒、录尚书六条事,可谓王爷、将军、宰相、皇帝都做遍了。
司马德文比他的哥哥司马德宗更有才,更有可惜,傻人有傻福,司马德文没有他哥哥司马德宗命好。
因为司马德文的哥哥司马德宗是一个弱智,连天气冷暖都不知道,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智商永远停留在三岁小孩的基础上,学啥都学不会,而司马德文是一个正常人。
司马德宗在公元396年,年仅15岁就即承皇位,到公元418年逝世,在位23年,逝世时37岁;而司马德文却是在418年,41岁时继承皇位,逝世时36年。
也许,这两点都不是最令人无语的,最令人无语的是,最后做了亡国之君的不是晋安帝司马德宗,而是晋恭帝司马德文。却背了亡国之君的这口锅,九泉之下,他如何面对历代的列祖列宗?
然而,没人关心他这个问题,人们关心的只是,这位四年内,帮西晋两位皇帝先后投胎的宋武帝——刘彻究竟是何方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