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诗词赏析
宋女作家朱淑真,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南宋初年时在世。相传因婚嫁不满,抑郁而终。能画,通音律。词多幽怨,流于感伤。也能诗。有诗集《断肠集》、词集《断肠词》。她是中国古代唯一一位可与李清照比肩的女词人,与李清照堪称宋代的“词坛双璧”。
朱淑真,生在官宦之家,父在浙西当官,家境优渥。自幼便是聪敏灵慧,又是受到良好家庭教育,因此博览群书,精通音律亦擅长作画,尤其擅长写诗作词。有才之人,上天往往很是眷顾,说是容貌天生丽质、本性天资聪颖。生活悠游闲适,深得大家的宠爱,因此,朱淑珍的童年过得十分美好和单纯。细谈她的才情,诗词是朱淑真拿手的项目,其诗词多抒写个人感情及内心世界,风格随婚姻状况稍有改变,早期笔调轻快明朗,情意深厚;后期则多郁闷惆怅,哀怨幽思。在绘画方面,朱淑真画梅与竹尤其精巧传神,深获后世画家推崇与赞扬。例如:明代著名画家杜琼,就曾在朱淑真的梅竹图上题:“观其笔意、词语,皆清婉”,又曰:“诚闺中之秀,女流之杰者也。”
少女时期的朱淑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结识了当时已经名满天下的才女李清照。只是这个时候的李清照,已经不是光彩照人的大家闺秀,风韵迷人的少妇,而是一个已经年近七十的老妪。已经七十的老妪李清照经历了丧夫,家破,亡国之痛,穷困潦倒靠在一个青楼里为人填词作曲,给富贵人家写喜帖挣钱养活自己。一次为某贵夫人祝寿,李清照填了《长寿乐·南昌生日》一首,有歌女当场演唱。十余岁的朱淑真因天资聪慧,也被邀请在场。朱淑真早闻李清照的大名,对她的词也都熟记在心。两人在酒宴上一见如故,成为忘年之交。从此,李清照的词风和文化思想影响了朱淑真的一生。绍兴二十六年,李清照七十三岁。把平生所有的文献资料和所学知识都传给了朱淑真。
豆蔻年华,少女怀春。此时的朱淑真只是一个闺中待嫁的富家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此时的她亦或许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懂憬,那对爱的憧憬正一点点在那少女的心底滋长。那时,她还沉溺在那对爱情的美好幻想中。她有一首诗叫《秋日偶成》:“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表达了她向往神秘朦胧的爱情,也开始憧憬着美好的理想,期盼着自己心中理想的情人早日到来。在艨胧意识引导下,朱淑真体验了初恋的滋味。西湖边上的一个诗会中,朱淑真看到了一个玉面书生,在她的眼中飘逸如仙。她在诗中这样写道:“门前春水碧如天,座上诗人逸似仙。白壁一双无玷缺,吹箫归去又无缘。”
可见,朱淑真的恋人是一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青年诗人。朱淑真的初恋遭到了父母亲人的反对。她最终没能逃脱封建枷锁,嫁给了一个昏庸的小吏。父母包办婚姻在南宋也属天经地义。多少旧式女子就是这样眼泪汪汪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一把被泼了出去,在夫家压抑本性,卑微顺从,恪守三从四德,逆来顺受过完了一生。朱淑真也不例外,例外的只是她与生俱来的多愁善感和叛逆率真,情感炽热和勇敢大胆,让她对没有爱情的婚姻的不满更强烈,对女子无权的礼教更恨,对世俗的丈夫更无法容忍罢了。
丈夫是个学识浅薄、为人庸俗、碌碌无为之人。朱淑真的丈夫,这个被后世文人们骂了千年的市井小吏究竟是何方人士现今仍难以考证详实。也许他也有委屈——女子要那么高的心气做什么?要那么多的要求干什么?要想在婚姻中活出爱情这是什么逻辑?他的俗不可耐的脑袋怎能与朱淑真相匹配。所以朱淑真,渐渐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常常是“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的,永在忧愁哀叹、孤独寂寞的深渊中绝望地活着的怨妇。
他们夫妻之间根本谈不上有感情基础和感情交流, 也没有共同志趣和志同道合的向往爱好。丈夫刚开始也爱慕她的才华,新婚也有几天的燕尔,毕竟,婚姻是她生命里的大事,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对婚姻有着丝丝期望。虽然不相爱,却依然希望两人能够举案齐眉。在最初,他对她或许还是有着一点点爱恋,《相思词》为证,他还是爱过她的。丈夫在外为官,妻子在家生了思念。信上无字,尽是圈圈点点。夫不解其意,于书脊夹缝见蝇头小楷《相思词》:“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凡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力口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第二日,他便登船赶回家。那时,他爱她,不然不会那样急着回家。画圈引典忆相思,在朱淑真漫漫凄苦的情感路上,一点浪花,也曾激起过一点点的涟漪。
不久,他便倦了,厌了,弃之如敝履。她丈夫毫无大志,一事钻营,搜括钱财,开始是在吴越荆楚间辗转做官,朱淑贞也还是间关相随,但已渐渐地流露出不耐的情绪,这种感情流露在她的《春日怀泪》。《春日怀泪》诗写到:从官东西不自由,亲帏千里河长流;已无鸿雁传家信,更被杜鹃送客愁。月落鸟歌空美景,花光柳影漫盈眸;高楼惆怅凭栏久,心逐白云南向浮。朱淑贞也曾自责,觉得自己一个女子成天舞文弄墨,咏月吟风,不是本色,应该好好地操持家务,服侍丈夫。但她的丈夫确实令她伤心,一种惰性已经在他做官期间慢慢地侵入他的肌肤,使他感到无所事事非常舒服。
他公事之余,整天泡在妓院中。宋代妓女大致分为四类:一是由官府直接控制的官妓,包括北宋时期教坊中的艺妓和各州县府管理的营妓。有的以娱乐服务为主,有的以性服务为主。二是官僚和富豪们私人拥有的声妓,她们以技艺或者色相为主人及其朋友服务。三是文化市场的艺妓,主要以技艺为观众服务,有时也承担一些官差。也有一些艺妓附带从事性服务。四是纯商业的商妓,有以陪酒为主,有的以卖淫为主。不过,这两者之间,有时也很难加以区别。
朱淑真的丈夫只是个小官吏,他主要是混在商妓之中,有时他竟然把妓女带回家中。一天,她丈夫又醉酒回家,把卧房吐得满地污秽,像一只满身污泥的猪躺在床上。后来她丈夫竟还动手打她,她太伤心,她无法忍受,她只得与她的丈夫分离。
婚后很多的诗词中,很多是写其寂寞生活,或者内心苦闷孤独的,明显反映出朱淑真对婚姻的失落,如《鹊桥仙》:巧云妆晚,西风罢暑,小雨翻空月坠。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菩萨蛮》: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当真让人断肠!遇见,断情,重新,相思,寒心。五个词概括朱淑真的人生曲线。走入绝境,学会转弯,只为了好好地活着。可活下来只有寂寞孤身。终于,她受够了这份孤独,她选择了以死告别这尘世的喧闹。
朱淑真好像一个五四后的新女性,一不小心早生了千年,她的才情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里难以受到赏识,她的诗句,那些表示对爱情的憧憬的被认为是淫词艳句,那些透出对女性生命的觉醒,对礼教的微词的,更是不容于世。这些诗句让朱淑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使得朱淑真死后“不能葬骨于地下”——连正常的埋葬方式都不行,而且,更可恨的是,朱淑真的父母觉得女儿写这些淫秽词句可谓是丢脸丢到家了,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多少才情付之一炬啊,呜呼哀哉!(彭忠富/整理;参考文献《朱淑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