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诗词赏析
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名为《流氓皇帝》,由郑少秋主演,讲的是男主角朱锦春在清廷覆灭后流亡到香港生活打拼的故事。
这个朱锦春的故事并非全部虚构,其生活原型便是香港大名鼎鼎的“九龙皇帝”曾灶财。
曾灶财的大名虽然不为内地所知,但在香港却是妇孺皆知,名气比李小龙、成龙还要大。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皇帝”—— “九龙皇帝”。
和历史上很多开国皇帝一样,曾灶财这个“皇帝”宝座也是通过“造反”得来的。
不过,曾灶财的“造反”方式很特别,不是动刀动枪,而是挥舞毛笔,用毛笔一笔一笔地“打江山”,一笔一笔地“打”下来的。
那么,曾灶财为什么要“造反”呢?
他又为什么选择了用毛笔打“江山”的方式来“造反”呢?
他又是怎么“加冕称帝”的呢?
……
要解除这一连串问号,得从曾灶财的身世说起。
曾灶财原本是广东肇庆莲塘村人,16岁移居香港,先后当过农夫、纱厂工人、垃圾场站及水沟搬运工人。后来做建筑工遭遇工伤,腿被压坏,从此要靠拐杖走路。
曾灶财在香港拼死拼活打工,有自己的一间小房子。但身体残废后不久,港英政府指称他的房子是违章建筑,拆了。
无依无靠的曾灶财气得不行,决心要跟港英政府扛上了。
他逢人就说,在清政府割让香港岛给英国之前,他祖先曾获御赐九龙部份土地(九龙城)为食邑(封地)。清政府割让后,香港成了英国的属地,他就失去了九龙的土地。
曾灶财痛骂港英政府,说港英政府是赤裸裸的“霸占”,他必须讨一个说法。
这讨一个说法,怎么讨?
还有,你一个人,怎么跟一个国家斗?
而且,曾灶财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还能上天去了?
可真别说,曾灶财就是一个“愚公”式的斗士,他认准了要申张正义的死理,就要执行到底。
这不,他买来了毛笔、墨汁,上街到处涂鸦,只要发现有空白的墙壁,不管属公家还是属私人,上去就涂,字体古怪,密密麻麻,一涂就涂了五六十年!
涂鸦影响市容,是很不文明的行为。
市政人员和警察没少因为这个找曾灶财的麻烦。
曾灶财无数次遭带走、检控,但最终都以警诫或罚款了事。
折腾来折腾去,曾灶财就出了名了。
曾灶财从来没想过要改悔,每次从警署回来,依然我故,继续上街涂抹。
实际上,曾灶财虽然没了房子、没有工作,但独居观塘公屋翠屏南村,领取社会福利署的单身长者综援,每月获发五千多元,生活优游。
曾灶财的时间是这样的充裕,精力是这样的旺盛,港英政府实在受不了,决定严肃认真地找他好好谈谈,问,你说九龙是你老曾家的,证据呢,拿证据出来啊。
曾灶财一本正经地说,证据是有的,我老曾家的族谱上记载着:世祖曾广祯是周朝的宰相,获御赐九龙领土;二世祖曾潮风是周朝的驸马爷,也住在九龙城。曾家的老祖宗管理九龙城好多代了,我曾灶财是第三十五代子孙,如果香港不是被英国政府强行霸占去,我可是九龙城城主。
曾灶财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周朝,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年代,而且,他说的这些,全是史无对证,只凭一句族谱上记载有,焉能为凭?
大家都指责他想法荒诞,骂他行为疯癫。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曾灶财一怒之下,干脆自称起“九龙皇帝”来,把“九龙皇帝”的落款写遍全港大街小巷。
看热闹的不怕事多,民众看港英政府治不了曾灶财,就都笑嘻嘻地跟着称呼曾灶财是“九龙皇帝”。
港英政府曾经无数次清洗曾灶财在街头的涂鸦,曾灶财的人气上升了,民众就说曾灶财是香港行为艺术的大师,涂鸦作品都是艺术,不能清洗。
这下好了,曾灶财和艺术挂上钩,名气就更大了。
八十年代初,有许多做去污产品的厂家找曾灶财做广告,也有很多日本找曾灶财写字。
曾灶财小赚了一笔。
港英政府认为他是名人了,可以挣钱了,就想减少他的救济金。
曾灶财不干,找律师帮自己打官司。
许多律师都乐了,争先恐后地上门联系,表示乐意免费帮他打这场官司。
电视台为争收视率,也疯狂跟进,全程报道。
那段时间,曾灶财腰杆笔直,说话高调,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接记者采访,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是九龙皇帝曾灶财,全九龙的地都是我的,你是谁?”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九九七年香港艺术发展局专门赞助了“曾灶财街头书法”艺术展览,在香港歌德学院和香港艺术中心展出,曾灶财人气爆棚。很多香港人将曾灶财的墨宝印在T恤、环保袋和方巾上,甚至印在立法会竞选的宣传品上。
该年,香港的著名时装设计师邓达智还采用了曾灶财的涂鸦来设计时装。
2003年,曾灶财的涂鸦作品甚至在威尼斯双年展展出,这是至今唯一一位香港人获展出作品。
获展期间,曾灶财在家里隔着铁闸被一名女贼偷钱,偷了多少,他也说不清,一会儿说数百港元、一会儿说是五万元。还大发“皇帝”脾气,大喊:“把她关入赤柱监狱,处斩,斩下她的脑袋。”
2004年10月底,曾灶财创作的首幅水墨木板作品被送到苏富比拍卖,以55,000港元成交,被一名康姓太太投得。记者把喜讯告诉曾灶财,曾灶财傻愣愣地说:“姓康,是康熙的后人吗?”
2007年7月25日,“九龙皇帝”曾灶财因心脏病于九龙医院“驾崩”,享年86岁,香港报章做了大篇幅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