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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古风五十九首》其四
凤飞九千仞,五章备彩珍。衔书且虚归,空入周与秦。横绝历四海,所居未得邻。吾营紫河车,千载落风尘。药物秘海岳,采铅青溪滨。时登大楼山,举首望仙真。羽驾灭去影,飙车绝回轮。尚恐丹液迟,志愿不及申。徒霜镜中发,羞彼鹤上人。桃李何处开,此花非我春。唯应清都境,长与韩众亲。
按,清代王琦《李太白全集》卷之二注解此诗,并未系年,不过指出:“《一统志》:清溪在池州府,源出洘溪山,与石人岭水合北流,汇为玉镜潭。又东流经府门外,复折而北,至清溪口入大江。大楼山在池州府城南七十里。”又于卷之二十二《宿鰕湖》一诗注中指出:“太白古诗有‘采铅清溪滨,时登大楼山’之句,疑与此诗是一时之作。”
王琦亦不敢断定,只能存疑系年,然后来学者却多据此而系年。
如詹锳主编之《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第二卷注解此诗,即据王琦之说谓:“王云古诗,即此首。诗云:‘衔书且虚归,空入周与秦。横绝历四海,所居未得邻。’盖天宝十三载,李白历游燕、赵、邠、歧后,始入秋浦之作。”
安旗主编之《李白全集编年笺注》卷十一注此诗系年谓:“本年(笔者按,指天宝十三载即七五四年)或次年在秋浦作”,并引詹锳及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之说。
瞿蜕园、朱金城校注之《李白集校注》未明确系年,但将此诗与《宿鰕湖》与《金陵与诸贤送权十一序》合观,谓“情事相合”。
郁贤皓《李太白全集校注》卷第一注此诗亦谓:“诗中提到清溪、大楼山等地,当是天宝十四载游秋浦时所作。”
郁贤皓与詹锳系年虽有一年之差,只是在于二人对李白游秋浦之时间存在分歧而已,然皆以为此诗为白游秋浦时作。
余细味此诗及李白涉秋浦诸诗,颇有异见。此诗诚如萧士赟所言乃一“游仙诗,太白自言其志”,考白涉秋浦诸诗,虽有记在秋浦从事采铅炼丹之事,却并无明显游仙倾向。且细味此诗,从头至尾,是在回忆叙述,前人注解已细阐诗意,不待多言。而“药物秘海岳,采铅清溪滨。时登大楼山,举首望仙真”四句并非在全诗结尾,而是在诗中间,故余颇疑此四句亦是太白后来回忆当初在秋浦采铅炼丹之事,而非作于秋浦也。“时登大楼山”之“时”字,不当释作“当时”,而应释作“那时”。
故鄙见以为此诗虽涉秋浦,却当为太白晚年离开秋浦后之作,而非作于秋浦。安旗、薛天纬《李白年谱》记肃宗上元元年(即七六零年,时白六十岁)事谓:“秋间到寻阳(笔者按,“寻阳”一般作“浔阳”),再登庐山。决意游仙学道,以度余年”,颇疑此诗或作于上元元年前后也,或即是在浔阳期间所作。
又诗中有“药物秘海岳,采铅青溪滨。时登大楼山,举首望仙真”之句,乃是直接涉及秋浦大楼山、清溪河。郁著注释谓:“大楼山:在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南”,过于简略,余根据实地考察得知,诗中所涉大楼山当在今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桃坡村一带,此处尚有桃坡及玉镜潭等为白游览之地,详见下文。附记,根据实地考察探访,得知今日“大楼山”已更名为“大龙山”。至于与白共在大楼山附近采铅者为何人,联系李白涉其他涉池州诗可知,当为韦权舆、周刚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