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文章谈到了龙的形象和关于龙的由来学术界的几种猜想，今天继续来谈论龙的种类和属性，以及夏朝时的养龙人。

龙的种类

古代文献中提到的龙底下有好几种亚种，其中比较常见的有四种：

第一种是蛟龙，龙的亚种里面最常见的一种。按郭璞注《山海经》的说法，蛟外形像长着四条腿的蛇，小头细颈，身上有白色的瘤子，大的有几十围，它产下的卵像一两座石瓮那么大，会吃人。

关于蛟和龙的区别，各家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广雅》曰：“有鳞曰蛟龙。” 而钱杲和王逸在注《离骚》时分别说“蛟亦龙属，无角”“小曰蛟，大曰龙”。

第二种是螭龙，《说文》曰：“螭，若龙而黄，北方谓之地蝼，从虫，离声，或无角曰螭。”无角这个特征又与蛟的特征重叠了。而文颖和张揖在注《汉书·司马相如传》时分别说“螭，为龙子”“赤螭，雌龙也”。

【龙】

此外，在《左传》中有“投诸四裔，以御螭魅”和“螭魅魍魉，莫能逢之”，在这里螭指的不是龙，而是山精。

第三种是虬龙，王逸注《离骚》时说：“有角曰龙，无角曰虬。”但亦有别的说法称虬是幼龙。

第四种是应龙，是黄帝大战蚩尤时请来助阵的神灵之一，《山海经》有“蚩尤作兵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之语。从《山海经》的记载来看，应龙很像一个单独的神，但是后世的文献皆把应龙当成龙的一个种类。《广雅》记载：“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

由此可见，虽然古人对龙的分类很丰富，但是除了应龙以外，各种龙的分别非常模糊，最主要集中在有没有教这一点。此外，文献上还记载过飞龙、先龙、佗龙、蟠龙等龙类，不过介绍只有寥寥数语，实在没办法展开分析。

【汉砖画应龙】

龙是水神

在西方文学和影视作品中，龙多被描绘成能喷火的生物，中国神话里的龙却是属水的生物。

《说文》十一曰：“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大戴礼·易本命》曰：“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所谓的“鳞虫”是什么呢？汉代之前，中国人将动物称为“虫”，分为五大种类：鸟类长有羽毛，故称为羽虫；兽类长有毛发，故称为毛虫；昆虫、龟类等长有坚硬外壳的动物称为甲虫或介虫；鱼类、蛇类等长有鳞片的动物被称为鳞虫；像人类这样浑身光溜溜的动物称为蠃虫或倮（通裸）虫。龙就是鳞虫类的代表动物。

按照中国古代的传说，龙王掌管行云布雨。《西游记》提到不仅东、南、西、北四海皆有龙王，连河川、湖泊也有龙王。第九回就讲到泾河龙王因为擅改降雨点数和时间而被斩首的事情。由此可知，龙具有水神的性质。民谚所谓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也反映出了龙和水的亲密关系。

【龙王】

《说文》讲：“（龙）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这是因为每年入春后，天气开始变得多雨，从秋天开始，天气又变得干燥，古人将此变化解释成龙的活动的缘故，春天龙飞上了天，开始施雨，秋天龙躲到了水里，雨水就减少了。

再考察龙的近亲，也多跟鱼类、水泽发生关联。例如：

《酉阳杂俎·广动植之一》说：“鱼满三百六十年则为蛟龙，引水飞去。”可知，在古人看来蛟龙和鱼是同类，且能控制水。《说文》十三亦有类似语段。

《山海经》里面提到的应龙则明显是雨水之神，有蓄水的能力，所到之处雨露丰泽。

有一种神兽叫做螭吻，是“龙生九子”中的一子，又写作蚩尾。《苏氏演义》卷上记载：“蚩为海兽”“蚩尾，水精也”。因此蚩尾常常设在屋脊上，以防火。蚩、螭相通，所以螭亦是海兽。

【螭吻】

蛟和龙虽然能行云布雨滋润大地，但反过来也常常被视作造成水患的元凶。

根据四川的民间传说，战国时李冰入蜀时，得知蜀地百姓长年遭受水患的困扰，便派儿子二郎去查明水患的原因。结果二郎查到罪魁祸首是一条蛟（或龙），是将其擒住，用铁链锁于深潭之中。蜀地的水患遂从此平息了。

河南桐柏县传说，天地初创后不久，不知为何四处发大水。盘古便去追查原因，结果发现是九条龙在兴风作浪。盘古遂用绳子捆住了恶龙，将它们镇压在石狮子山底下。

像这类龙和蛟引发水患的故事在民间各地广为流传，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龙、蛟确实有水神或水妖的性质。

为什么古代中国人将龙视为水神呢？这是由于龙的原型是蛇，而蛇主要栖息于水泽附近，再加上蛇这种动物特别容易引起人的敬畏，所以经常被当成水神或水妖崇拜。而龙正是继承了蛇的这一属性。

【连环画《斩蛟记》，蛟和龙一方面作为水神，另一方面也是水患的元凶】

养龙人

《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记载，舜帝的时候，有一个叫做董父的人擅长养龙，因此舜帝赐给了他们家族一个新的姓氏，叫豢龙氏，专门负责养龙。舜帝死后，龙渐渐少了，豢龙氏家族也随之没落了。

到了夏朝时候，国君孔甲得到了一雄一雌两条龙，却找不到豢龙氏家族的人，如何饲养这两条龙成了难题。后来孔甲找到一个叫做刘累的人，是尧帝的后人，曾经跟随豢龙氏学习养龙，孔甲就叫他来照顾那两条龙。谁知道这个刘累学艺不精，把两条龙其中的雌龙养死了。而且他胆子还奇大，索性将死去的雌龙做成了菜肴献给孔甲吃。孔甲吃完以后赞不绝口，还重重的赏赐了刘累。过了没多久，孔甲心血来潮命刘累把两条龙牵出来给他看看。刘累见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便连夜逃跑了。（参见《史记·夏本纪》）

刘累逃走以后，孔甲又请了一个叫师门的人来养龙。这个师门倒是有真本事，把龙养得很好。然而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孔甲，结果被孔甲杀了，葬在郊外。师门刚死没多久，天上就风雨大作，风雨停了以后，接着又是山林发大火。孔甲看到这些怪事，认为是师门的怨灵在作祟，便坐马车前往郊外去祭祀他，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猝死了。（参见《列仙传》）

至于剩下的那条龙怎么样了，文献上没有交代。不过想来，既然唯一懂得养龙的师门已经死了，那么那条龙的命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孔甲之所以养不好龙，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不懂得用人，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他本人的德行有问题。按照传说，龙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只会和圣明的君主呼应。舜帝的时候之所以养得了龙是因为舜帝勤政爱民，而孔甲是一个昏君，所以纵使他得到了龙，也养育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