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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波书法】:今天给初学的同学讲拿笔的方法,就讲带了虞世南的执笔方法:
“笔长不过六寸,捉管不过三寸,真一,行二,草三,指实掌虚”,课后我请大家和陈老师一起学习学习虞世南的书法作品:
虞世南 陈永定二年(公元558年)—唐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 字伯施,会稽余姚人,官至秘书监永兴公。书法与欧阳询齐名,并称“欧虞”,或称其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为初唐四大家。
虞世南《去月帖》行书,凡六行,25.7×43厘米,上海博物馆藏,《淳化阁帖》卷四收录。又称《左脚帖》、《朝会帖》。此帖书法平正婉和,气韵清朗。
文见《唐文拾遗》卷十三。著录首见《淳化阁帖》“历代名臣法帖第四”。又刻入《大观帖》、《绛帖》、《汝帖》、《东书堂帖》、《宝贤堂帖》、《聚奎堂帖》等。
此帖笔势温静,为虞氏晚年手笔,正乃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帖中“少”字一撇,略作颤抖,此偶然之意,亦是灿烂至极。然有学者认为《去月帖》文辞粗俚,与有“出世之才”的虞世南身份不符,不类虞氏语,以足疾而废朝会,也颇失大臣之礼,卷末云“虞世南谘”殊不伦,关键帖中诸字多近似《兰亭序》、《集王圣教序》,故疑为集字而成。
明人顾从义《法帖释文考异》:世南从去月廿七八,率(一作牵)一两日(一上二字合作曹)行左脚更痛,遂不朝会。至今未好,亦得时向本省,犹不入内,冀少日望耳(释作可)自力。脱降访问,愿为奉答。虞世南咨。“可”或“耳”,根据大观本,明显是“可”字,释作“耳”字,与文义亦不贯。帖末的“咨”虽与“谘”意相通,但在释文中还是“谘”为宜。
释文:世南从去月廿七八,率一两日行,左脚更痛,遂不朝会。至今未好,亦得时向本省,犹不入内。冀少日望可自力。脱降访问,愿为奉答。虞世南谘。
虞世南书法《积时帖》
虞世南的信札《积时帖》,原为清宫旧藏,后下落不明,2014年惊现拍卖会,但据有文章记载《积时帖》原作毁于伪满皇宫“国兵”的哄抢中,到底情形如何却难勘正!
《积时帖》全12行,行草交体,拓本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因文章开始句“积时倾心”而得名。该书笔致轻妙,细线自由挥洒,结体主要为竖长型字形,笔力大胆中寓优雅,清澄之味富有雅意。行笔节奏如呼吸般绵长,笔意流畅灵动,富有现代的简洁凝练之美。仔细凝视读该帖,流动的行书轨迹中伴有高妙的节奏,一股新鲜感扑面而来,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字。
虞世南《积时帖》在明代出现时极为突兀,有人认为可能是米芾所仿,但董其昌却不这么认为,其曾言:“虞伯施积时帖,此卷或疑米临,然其研笔处,特为瘦劲。米书以态胜,不办此也。王元美家有虞永兴汝南公主墓志,客亦有谓米临者。元美自题曰‘果尔,则买王得羊,于愿足矣。’此帖则当出其右,具眼者自能识取”。
附:《笔髓论》原文:
【叙体】
文字经艺之本,王政之始也。仓颉象山川江海之状,龙蛇鸟兽之迹,而立六书。战国政异俗殊,书文各别,秦患多门,约为八体,后复讹谬,凡五易焉,然并不述用笔之妙。及乎蔡邕、张、索之辈,钟繇、卫、王之流,皆造意精微,自悟其旨也。
【辨应】
心为君,妙用无穷,故为君也。手为辅,承命竭股肱之用故也。力为任使,纤毫不挠,尺寸有余故也。管为将帅,处运用之道,执生杀之权,虚心纳物,守节藏锋故也。毫为士卒,随管任使,迹不凝滞故也。字为城池,大不虚,小不孤故也。
【指意】
用笔须手腕轻虚。虞安吉云:夫未解书意者,一点一画皆求象本,乃转自取拙,岂成书邪!太缓而无筋,太急而无骨,横毫侧管则钝慢而肉多,竖管直锋则干枯而露骨。终其悟也,粗而能锐,细而能壮,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
【释真】
笔长不过六寸,捉管不过三寸,真一、行二、草三。指实掌虚。右军云:书弱纸强笔,强纸弱笔;强者弱之,弱者强之。迟速虚实,若轮扁斲轮,不疾不徐,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口所不能言也。拂掠轻重,若浮云蔽于晴天;波撇勾截,若微风摇于碧海。气如奔马,亦如朵钩,轻重出于心,而妙用应乎手。然则体若八分,势同章草,而各有趣,无问巨细,皆有虚散,其锋圆毫口,按转易也。岂真书一体,篆、草、章、行、八分等,当覆腕上抢,掠毫下开,牵撇拨赲,锋转,行草稍助指端钩距转腕之状矣。
【释行】
行书之体,略同于真。至于顿挫盘礴,若猛兽之搏噬;进退钩距,若秋鹰之迅击。故覆笔抢毫,乃按锋而直行,其腕则内旋外拓,而环转纾结也。旋毫不绝,内转锋也。加以掉笔联毫,若石璺玉瑕,自然之理。亦如长空游丝,容曳而来往;又以虫网络壁,劲而复虚。右军云:“游丝断而能续,皆契以天真,同于轮扁。”羲之又云:“每作一点画,皆悬管掉之,令其锋开,自然劲健矣。”
【释草】
草即纵心奔放,覆腕转蹙,悬管聚锋,柔毫外拓,左为外,右为内,起伏连转,收揽吐纳,内转藏锋也。既如舞袖,挥拂而萦纡;又若垂藤,樛盘而缭绕。蹙旋转锋,亦如腾猿过树,逸蚪得水,轻兵追虏,烈火燎原。或体雄而不可抑,或势逸而不可止,纵于狂逸,不违笔意也。羲之云。:透嵩华兮不高,逾悬壑兮能越,或连或绝,如花乱飞;若雄若强,逸意而不相副,亦何益矣。但先缓引兴,心逸自急也,仍接锋而取兴,兴尽则已。又生* <扌族> 锋,任毫端之奇,象兔丝之萦结,转剔刓角多钩,篆体或如蛇形,或如兵阵,故兵无常阵,字无常体矣;谓如水火,势多不定,故云字无常定也。
【契妙】
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心神不正。书则欹斜;志气不和,字则颠仆。其道同鲁庙之器,虚则欹,满则覆,中则正。正则冲和之谓也,然字虽有质,,迹本无为,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达性通变,其常不主。故知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机巧必须心悟,不可以目取也。字形者,如目之视也。为目有止限,由执字体既有质滞,为目所视远近不同,如水在方圆,岂由乎水?且笔妙喻水、方圆喻字,所视则同,远近则异,故明执字体也。字有态度,心之辅也;心悟非心,合于妙也。且如铸铜为镜,明非匠者之明;假笔转心,妙非毫端之妙。必在澄心运思在至微妙之间,神应思彻。又同鼓瑟纶音,妙响随意而生;握管使锋,逸态逐毫而应。学者心悟于至道,则书契于无为,苟涉浮华,终懵于斯理也。
《笔髓论》译文:
文字是《易》《书》《诗》《礼》《乐》《春秋》六艺的根本,也是国君的政令所由出。黄帝之史仓颉仿山川江海的形状、以及龙、蛇、鸟、兽蹄这之迹,创立六书。战国时期,诸侯纷争,各国车不同轨、书不同文。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废除与秦文不同的、尔后定有八体,但中间出现了不少并讹错误,经过多次改变,然而,书法虽历经种种变迁,却从未谈及用笔的微妙。汉末蔡邕、张芝,及魏晋之际的索靖、钟蒜这些人,及后来的卫瓘、王羲之等,精微境地,都是由于自己在书法上造诣很深,用笔达到(努力钻研)领悟其中奥秘得来的。
人的心,是全身的主宰,好比一国的君王,运用起来,奥妙无穷,所以称之为君。手是起辅佐作用的,好比君王的丞相,应该竭尽力量辅佐君王,所以称之为臣。力是供任命驱使的,半点也不能违抗,要掌握一定的分寸,保留绰绰有余的势能.笔管好比军队里的将军、元帅,处于调动兵力作战的地位,掌握生杀大权,必须虚心接受意见,坚持节制,还要不露锋芒。笔毫等于作战的士兵,听从将帅的命令,接受命令后,行动不能停滞不前。字好比城池,城池有大有小,大城池不能空虚,小城池不能孤立。
用笔时羊腕必须轻松而空虚。虞安吉说:不理解书意的人,一点一画都要求像一个物体或像临摹的原本,这样反而显得笨拙,还能成为书法吗?用笔过于迟缓就没有筋了,过于迅速就没有骨了。如果用侧笔就迟缓不流畅,结果写出的字就肉多骨少;用竖笔就毫端太直,写出来的字显得干枯,露出骨来.领悟了其中的道理,就可以做到笔画虽粗却能锋颖锐利,笔画虽细却能强壮有力,长的时候也不觉得它是多余的,短的时候也不嫌它有什么不足之处。
一枝笔长不过六寸,用手捉住笔管不过三寸,写真书一寸、行书二寸、草书三寸,执笔时指头宜齐、用力要均匀,手掌要虚,以便于运转。王羲之说:在柔软的纸上书写,要用笔毫硬的笔;在坚实的纸上书写,要用笔毫柔软的笔。所谓强的要让它弱,弱的要让它强,就是这个道理。用笔或迟或速,或虚或实,要像古时候轮扁研轮子那样,不快不慢,心里想要做成什么样子,手就能把它做出来,心手相应,(方法和技术自然就在其中,)这种奥妙是无法用口说出来的。笔触落在纸上,拂掠的或轻或重,好像浮云遮蔽在晴朗的天空;波撇勾截,好像轻微的海风摇荡在碧波上。气势像奔腾的马,也像朵钩。轻与重的变化在于心的运用,巧妙则在于手腕的适应。这样看来,(写正楷)它的体裁像八分而笔势如同章草。不过各有各的情趣,不管是大是小,都要有空灵虚散之致。(写真书时)它的笔锋要圆转,毫端要小,这样就容易按转运笔。不但是真书一体如此,篆书、草书、章草、行书、八分等等,也应当依靠腕部运笔的技法自始至终保持笔力的雄健,掠过毫端向下开展,牵撇拨勒涩进如锥画,笔锋转动时,如果是行、草,可稍微帮助手指头作钩距转动手腕之状。
行书的书体,和真书大略相同。不过在运用顿笔和挫笔时要气势雄伟,像凶猛的野兽搏击吞噬一样;执笔运笔一进一退,(要)像秋天的老鹰攫取食物,迅速出击。所以当覆笔抢毫之际,要按住笔锋,牵动手腕,这样就能做到或笔意紧敛、或笔意开展,回旋曲折,舒展自如.所谓旋毫不绝,是指向内运转笔锋而言。再加上掉笔联毫,就像玉石存在裂纹和斑点,其纹理出自天然。也像游丝在天空宽松自如、起伏行进,又像蛛网粘附在墙角,它是有劲的,又是悬空的。王羲之说:“游丝断了又接上,任其自然,很像《庄子》书上写的轮扁。”王羲之又说:“(作行书)每写一点一画,都要用悬笔运转,使笔锋开展,自然强健有力。”
草书就是放纵心意,任其奔放,覆腕旋转收夔,笔管要悬起来,笔锋要合拢,用柔软的长毫表现出笔意开展的效果。左为外,右为内,有起有伏,连绵纤卷,收揽作吞吐归纳之状,运笔时笔锋藏在点画中间不外露。既要像舞蹈家那样挥动长袖,让它飘拂盘旋;又要像悬崖峭壁上垂挂的藤条那样,弯弯曲曲盘旋不已。运笔旋转收蹙,也像山涧间跳跃的猿猴,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像有角的龙在水里游动;像战场上的勇士追赶逃敌;像烈火燃烧在广阔的原野,有时体势雄强不可压抑,有时笔势奔腾不可停止,总之要狂逸奔放,不违反笔意。王羲之说:超过篙山、华山也不为高,从悬崖深涧飞越而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时而连绵,时而中断,像落花随风乱飞,但雄姿与逸意如果不紧密联系在一起,也不会有好处。可以慢慢引起兴致,心情潇洒自如,下笔自然迅疾,还要让笔锋的起伏连续、相互承接跟随人的兴致,直到兴尽才停下来。还可用簇锋著纸产生迟涩的效果,好比笃萝兔丝牵蟠在树,把方形削去棱角变成圆形;好比多钩的篆书,有的像蛇形,有的像兵阵。兵阵是变化多端的,所以字体也是变化多端的;就像流水和烈火,来势不一,很难确定它向哪儿伸展,没有固定不变的形状,所以说字是没有固定体势的。
字虽然有它的基本结构和结构的内在规律,在具体创作时,结字、运笔和用墨的风格却没有一定的限制。遵循大自然和人类社会阴阳二气的运动规律,体察万物然后使字成形,通过书法来表达人的性情和自然变化的规律,也没有固定不变的程式。所以把书法和最高的道德理想、市美理想相联系,就进入了“道”,它是很神奇、很微妙的,它与人的天赋和灵性相通,不可以用力量来求得。创作中的巧妙灵活,必须是心有所领悟,不可能用眼睛来取得。字的形体,好比眼睛的视线。眼睛所看到的有限,如果固守字体的基本结构它就是固定不变的,眼睛所看到的有远有近、各不相同,好比水盛在方形的器皿中就成方形、盛在圆形的器皿中就成圆形,岂是水本身所能决定的?运笔之妙可以拿水作比喻,字体的结构变化可以拿方圆作比喻。双眼所见相同,但隔得远和隔得近看起来就不一样了,由此可以明白字体结构的不变性和可变性。每个字各有不同的姿态,这是由心来决定的;心能领悟到心以外的东西,这样才合于妙用。比如铸铜做成镜子,镜子的明亮不等于是铸工的视力;通过书法来表达感情,书法的美妙不等于是毛笔的美妙。必须使心澄清安定,构思才能达到非常微妙的境界;灵感来了,思维才能无所不通,又如同鼓瑟作曲,美妙的乐声随着鼓瑟者的意兴发出;提笔作字,潇洒的字体随着笔锋的运转而出现。学习书法的人,内心的领悟达到最高深的境地,那么在书法创作上也就进人了自由创造的“无为”境地。如果稍微涉及世俗的浮华,最后必然不会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