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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珠寺拆毁市级文保大殿,一波未平。网友质疑云门寺拆旧建新一拨又起。如果不是不久前,我骑自行车去云门寺消磨过一天时光。那么,我也会对网友说法信以为真,当代确实不发利益熏心,胡作非为的和尚。既然因缘际会,去过一次云门寺,那么我想也有必要说出我对云门寺的感官,其实云门寺本不存在所谓毁坏文物的问题,即便想毁也无从毁起。
我对佛教的情感很复杂,既有过几年时间,将佛经做为哲学去解读,去理解。也对现实中佛教部分近乎巫术和外道的现状,成为某些人敛财的工具而感到愤慨,所以大家可以发现,我的头像是一个罗汉的法相,而我不乏抨击寺庙的时候。从我的大学时代开始,我就习惯于流连于庙宇之间,寻找各色出家人聊天。四年前在滇池边上的昆阳白云观,偶遇一位道长。从北方而来,以恢复白云观为志业。本以为发此大愿之人,必为高道。却不知我和大师聊南华,道长却和我聊营销。志向全在如何结识本地权贵,交接富商,大谈了一番生意经。并向我感慨一番,自己在道教协会的组织内专司打前站,恢复各地庙宇。每次功成身退,香火钱却是后来派驻者来收。可能是因为我能解几句老庄,背一首《鹏鸟赋》。虽然话不投机,不过道长还是送我到山下上车。
最近因云门在历史上的盛名,周末我也骑车去了一趟云门寺,静下心来待了一天,亦喜亦悲。
悲在云门的历史和今天存在巨大的反差,千年云门建于东晋,华夏古刹。“唐诗之路”、李白、杜甫、王勃、杜牧、孟浩然、贺知章、白居易,均游历此寺。留下诗家多少绝唱。光全唐诗收入即达五十余首。杜甫诗曰:“若耶溪云门寺,吾独何为在泥滓!青鞋布袜从此始。”历代帝王题名赐额树碑不说,云门寺本为本为王献之云门山旧居,诏建云门寺,主持智永禅师乃书圣王羲之七世孙,唐太宗李世民在此诓得“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留下书坛一段史话。
喜在今日之云门,虽不复历史上“缭山并溪,楼塔重覆,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观者累日乃遍,往往迷不得出。”的盛况,却也因此因缘际会,在这个迷失的时代,为绍兴留下一处纯粹的寺庙。
今日之云门,与其说是一个寺庙,不如说是一种坚守着的信仰。不过一重山门,一重大殿。说是山门不过一间小屋。说是大殿,梁损柱坏,不过稍加油漆而已。真应了徐文长那副“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自嘲联。大殿本已成为当地大队的仓库,后来好歹还给寺庙,也早已年久失修。主持和尚决然一身,寺庙香火不盛,修建不了一个高屋广厦的寺庙,反倒成全了一个真心修行的地方。
初到云门寺,无人招呼,更无人问我们来意。院中只有一位出家师傅,只是对我们报以一笑,无有其余话语。倒真有你自来处来,自到去出去之境。因为从市区骑车而来,我们就随意在院内的凳子上坐了一上午,安静的听歌,一直也没人过问,仿佛就是老相识。到了午饭时分,有几个在寺庙擦拭佛像和大殿做义工的人,叫我们一起吃斋。大家也不说什么,师傅也没问什么,倒让我起了不安之心。吃完饭,到处寻找寻常寺庙放在显著角落的功德箱,却发现斋堂中并无安置。
后来才知,居士们是自己从平水买来的菜蔬,周末借云门寺的斋堂自己做斋饭。倒真有世尊当年著衣持钵,入城乞食之风。饭毕,几位居士,又在王献之洗砚池旁开始挥毫泼墨,一起探讨写关于书法的话题,倒也真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得魏晋名士俯仰天地,放浪形骸之意。这就是我见到的云门,无高屋广厦,无楼塔重覆,无香火鼎盛。有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寺庙,一群不一样的人。其寺虽古,其命维新。愿云门保持今天这样的状态,只以一个简单的寺庙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宁愿云门寺不去恢复历史上所谓的盛况。末法时代,如此云门,一方净土,足矣!
云门寺保护的文物《募修云门寺疏碑》
禅堂大门半掩,大家可随意落座
居士们就在王献之洗砚池边挥毫泼墨
文/山阴道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