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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王维,大家应该都会第一时间想起他的那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但其实,在王维之前,有人写过类似这样离家久别而在异乡重逢的诗,那位诗人是初唐的王绩。
王绩的《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这一首诗,和王维的《杂诗》(其二)如出一辙:
旅泊多年岁,老去不知回。忽逢门前客,道发故乡来。敛眉俱握手,破涕共衔杯。殷勤访朋旧,屈曲问童孩。衰宗多弟侄,若个赏池台。旧园今在否,新树也应栽。柳行疏密布,茅斋宽窄裁。经移何处竹,别种几株梅。渠当无绝水,石计总生苔。院果谁先熟,林花那后开。羁心只欲问,为报不须猜。行当驱下泽,去剪故园莱。
王绩人在京都长安,离家多年之后很想念故乡,有一天遇到故乡来的亲戚邻居,心情非常激动,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然后破涕共衔杯”,又哭又笑,因为好高兴遇到一个故乡来的人,泼洒出来的欢喜中蕴含了忍耐多年的苦,一瞬间都交织在一起,于是笑中又带泪,接着,就忍不住像连珠炮一样问了许多的“故乡事”,从亲友、长幼,乃至庭园中的石头、水渠,花果,树木,无事不问,一连抛出十四个问题,显示出对故乡的满满柱念,以及久别之后渴望问讯的急切心情。
请看他最开始问的是“般勤访朋旧,屈曲问孩”,家乡的那些人怎么样啦,孩子们如何了?“衰宗多弟侄,若个赏池台”,我们家里的那些子弟,谁还会欣赏他们所住旧居中的园林,池苑呢?于是接下来提到旧园,不知今天还在不在?如果还在,其中也应该栽种新树木了吧?柳树的行列有的疏、有的密,是园子里分布最多的植物;可以用来歇息的茅斋也多少有些修,这边扩建了、那边拆掉了;布局既然有所变更,原来的竹子也可能移到别处,再多种了几株梅花。
除了花草树木之外,花园总还有假山流水,于是接着推测“渠当无绝水,石计总生苔”,水渠里面的水流还是源源不断的吧?石头呢,我估计应该长出青苔了吧?还有,“院果谁先熟,林花那后开”,院子里面的果子哪一颗会先成熟,哪一朵花比较晚开啊?一路下来,一共问了十几个问题。最后诗人说“羁心只欲问,为报不须猜”,我这颗羁旅异地的心始终怀念着故乡,迫不及待地很想知道各个问题的答案,才会巨细靡遗地一直提问,你也不要迟疑,什么答案都直接告诉我,以满足我悬念的心。
在我看来,这首诗能把离家很久以后对于故乡的悬念以及心中蓄积的各式各样的关切,一股脑儿都爆发出来,表现出对故乡的人、事、物的无比牵挂,大家应该都有这种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