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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正热播的《大唐荣耀Ⅱ》中,剧中最引人关注的反派张皇后可谓呼风唤雨、顺风顺水,她不断耍弄阴谋,设计陷害太子李俶,一度风光无限。
其实,唐史上真实的张氏,一开始只是个备胎。
李亨还是忠王时,张氏嫁进李家。可那时的她,只不过是忠王的小妾张氏而已,到了李亨当上皇太子时,她才成为良娣张氏。就地位而言,在李亨的众多老婆之中,在她前面的至少还有太子妃韦氏、良娣杜氏,她也就是个前三强吧。
她这个备胎,之所以能够干掉第一位的太子妃韦氏,再干掉第二位的杜良娣,最终转正,不是由于老公李亨对她的坚贞爱情,也不是由于她的阴谋陷害,而是由于公公唐玄宗李隆基的两次神助攻。
公公李隆基神助攻张良娣,并非因为看重张良娣这位儿媳,而主要是因为李隆基这位奇葩父亲对于儿子们的奇葩心病。
众所周知,李隆基是依靠政变登上皇位的。
他以藩王第三子的身份,先后发动“唐隆政变”“先天政变”,一次为自己的父亲李旦抢得了皇位,一次为自己抢得了皇位,从而越过嫡长制继承顺序,成为皇帝。
李隆基依靠政变成功上位以后,自己却落下了一个奇葩心病:他从此害怕兄弟子侄们效仿自己,也发动政变,取代自己。
所以,李隆基一直奇葩地认为:儿子们不是自己的继承者,而是自己的替代者。
在他的这一奇葩心病之下,要当他的儿子,乃至当他的皇太子,就艰难无比了。
李隆基的第一个皇太子,是开元三年立的皇二子李瑛。
然而在开元二十五年四月,已经当了22年皇太子的李瑛,连同皇五子鄂王李瑶、皇八子光王李琚,竟然因为“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这样的些小罪名,同日被废为庶人而惨遭杀害,“杀三子,天下冤之”。这就是唐史上最著名的“三庶之祸”。
后来,李隆基还在天宝年间听信宦官的诬告,关押皇四子李琰,害得他忧惧而死,又杀了一个亲儿子。
等到李隆基打算册封自己的第二个皇太子时,就只有三个成年皇子人选可供选择了:皇长子李琮、皇三子李亨、皇十八子李瑁。
皇长子李琮不行,因为颜值太低,这在《新唐书•李林甫传》中有记录。在李林甫建议立李琮时,李隆基回答“庆王往年猎,为豽伤面甚”。李琮因为打猎不小心,被动物毁了容,导致颜值过低,没了太子之望。
皇十八子李瑁呼声最高,外朝有宰相李林甫支持,后宫有亲妈武惠妃支持。然而,李隆基最终选择了李亨,却没有选择李瑁。
原因嘛,还真不是因为李瑁是杨玉环的前老公,李隆基吃李瑁的醋。
此时的杨玉环,虽然已是李瑁的老婆,却还没有进入李隆基的猎艳视野。
别忘了李隆基视皇太子为自己替代者的奇葩心病。
你李瑁外朝有宰相,后宫有亲妈,里应外合之下,我这个父皇还怎么混?
就是发动个政变赶我下台,估计也很容易吧?
于是,在李隆基的奇葩心病之下,生母杨氏养母王氏均已去世、朝中也毫无政治根基的李亨就此胜出,成为他的第二任皇太子。
李亨也是聪明人,他从当上皇太子的第一天起,就洞悉了李隆基的奇葩心病,把自己变成了乖宝宝。
在皇太子册封典礼上,李亨自动降格,改穿绛纱袍为朱明服,又改变“太子乘辂至殿门”的旧制,“不就辂,自其宫步入”。
此举说明李亨在当时就已经想到,有这样的亲爹,自己的皇太子之路将充斥着惊涛骇浪。
以后的事实证明,李亨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
他当时只是想到了会有浪,却没有想到会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浪。用他自己当上皇帝后的话概括:“当是时,朕不保朝夕”。
以宰相李林甫为首的政敌,共向他攻击了两大浪,让他丢了两个老婆,当然,也为备胎张良娣清除了两个对手。
第一浪,是天宝五载正月的韦坚、皇甫惟明案。韦坚,是李亨的大舅子,也就是他太子妃韦氏的哥哥,时任刑部尚书;皇甫惟明,曾是李亨任忠王时的王府属官,时任陇右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
攻击的事实是: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晚上,先是李亨与韦坚见了一个面,随后韦坚又去和皇甫惟明见了一个面,仅此而已。攻击的理由是:皇太子派大舅子与昔日旧部、如今手握兵权的边将见面,欲行不轨。大狱,随之兴起。
李亨惊吓之下,想出高招儿:离婚。他以“情义不睦”为由,向李隆基请求,与已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韦氏离婚。李隆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接受了儿子与儿媳的离婚,贬韦坚为缙云太守,皇甫惟明为播川太守。
这一浪,李亨就算躲过去了,备胎张良娣最大的对手——太子妃韦氏,就此清除。
第二浪,仅仅隔了十个月,就再次到来,这一次是杜有邻、柳勣案。天宝五载十一月,时任左骁卫兵曹的柳勣,上告东宫赞善大夫杜有邻“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这个原告柳勣,还是被告杜有邻的女婿。而杜有邻的另一个女婿,就是李亨。
此案本来很简单,就是柳勣这个小人“与妻族不协,欲陷之”,想害老丈人杜有邻。但经李林甫一利用,矛头就又指向了李亨。
李亨惊吓之下,又想出高招儿:离婚。他再次向李隆基请求,与杜有邻的女儿杜良娣离婚,与这帮人划清界限。李隆基接受了李亨的请求,在大理寺杖死杜有邻、柳勣之后,不再深究此案。
这一浪,李亨就算又躲过去了。备胎张良娣的第二个对手——杜良娣,又遭清除。
在《大唐荣耀Ⅱ》剧中李亨也基本按照这个历史人物的真实性进行展开剧情。
堂堂的大唐帝国皇太子李亨,从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被立开始,到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为止,过的就是这种“朝不保夕、人见人欺、且行且珍惜”的日子。
照这个趋势下去,如果没有“安史之乱”,在政敌们的攻击之下,李亨的皇太子之位、张良娣的备胎地位,只怕也要保不住。
因为新一轮的攻击,一旦与张良娣相关,“离婚小能手”李亨完全有可能重施故技,再一次与张良娣离婚。
亏得有了“安史之乱”,才整得李隆基手忙脚乱,无暇对付李亨和张良娣,这才保住了这对夫妻的小命儿。
李亨在离了两次婚之后,“良娣得专侍太子”,并且在陪同李亨逃难的过程中,张良娣与李亨成为难得的患难夫妻。
史料表明,张良娣在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六月十四日的“马嵬驿兵变”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玄宗西幸,娣与太子从,度渭,民鄣道乞留复长安,太子不听。中人李辅国密启,娣又赞其谋,遂定计北趣灵武。”
换句话说,张良娣在马嵬驿参与了兵变密谋。
李亨最终才在儿子们、张良娣和宦官李辅国的配合下,发动兵变,杀死政敌,并且脱离了父皇李隆基的掌控,北上灵武,开始单独创业。这对患难夫妻,终于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毕竟是离开父皇单干,小朝廷人丁又不大兴旺,小夫妻俩在这前后,还是很吃了一点苦的。
史料记载,张良娣曾不顾危险,日夜贴身护卫李亨,随时准备付出自己的生命:时军卫单寡,夕次,娣必寝前,太子曰:“暮夜可虞,且捍贼非妇人事,宜少戒。”对曰:“方多事,若仓卒,妾自当之,殿下可徐为计。”
在灵武时,张良娣产子才三日,就不顾身体,“起缝战士衣”,李亨要她休息,她说:“今岂自养时邪?”
这些,都是李亨张良娣夫妇患难之时的剪影。
好在,小夫妻俩终于熬到了苦尽甘来的一天,重新回到了长安,张良娣也如愿以偿地变成了张皇后。
回过头来看,张良娣之所以能混到皇后,前期主要是靠运气好,有公公李隆基的神助攻;后期主要是靠和老公李亨一起共患难,再加上枕头风。
她当上皇后之后,还不满足,还想废立太子。因为现任皇太子李俶不是她亲生的,她想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皇太子。
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兴王李佋、定王李侗太小,继位可能性不大,其中稍大一点的兴王李佋还早夭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立唐肃宗李亨的次子越王李系。
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四月李亨病危时,双方彻底摊牌。张皇后“与内官硃辉光、马英俊、啖廷瑶、陈仙甫等谋立越王系,矫诏召太子入侍疾”,打算在宫中暗害李俶。
李俶当然也不是善茬儿。
“中官程元振、李辅国知其谋,及太子入,二人以难告,请太子在飞龙厩。元振率禁军收越王”,李俶在宦官程元振、李辅国的帮助下,得以险象环生地登基为帝。
险些成为刀下之鬼的唐代宗李俶,十分感激宦官程元振、李辅国,自此首开唐朝宦官专权先河;当然,李俶也更加痛恨张皇后,此时再无顾忌,直接赐死了她。
“性格决定命运”,张皇后正是典型。
在李俶统兵平叛立下军功,皇太子地位已经不可撼动的情况下,张皇后最现实的选择,是主动改善与李俶的关系,以确保李俶继位以后自己的皇太后之位,也许还可以确保自己对于朝政的影响力。
可是,张皇后就是要任性,就是要拒不承认现实,就是要废立太子,就是要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她的这个下场,无论是在热播剧《大唐荣耀Ⅱ》中,还是在真实历史中,都是一致的。
本文配图来源于电视剧《大唐荣耀Ⅱ》
历史大学堂官方团队作品 | 文:章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