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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梅岱
《史记》中许多篇章对汉朝和匈奴的战争都有详尽的记载,比较集中的是在《匈奴列传》中。阅读这些文字,可以发现,在这些战争的描述中,出现最多的地名是云中、定襄、五原、高阙、河南地,这些地方都在敕勒川或者相邻的地域。《卫将军骠骑列传》中讲,大将军卫青与匈奴作战七次,其中有五六次都在敕勒川及周边。可想而知,那时的敕勒川是汉匈必争之地,也自然成为汉匈作战的主战场。20世纪七八十年代,当地农民在地里劳动,还不时可以拣到许多生了锈的铜箭头。我做记者的时候,曾到阴山脚下一个叫苏都仑(在古高阙附近)的村子采访,大队书记拿出一把已残损的青铜宝剑给我看,说是挖树坑时挖出来的。“牧童拾得旧刀枪”,“自将磨洗认前朝”。现在想来,这些锈迹斑斑的兵刃说不定就是卫青或者是冒顿单于们的战争遗物。
今天敕勒川上的人们,并非都知道这里曾经汉匈兵戎相见、刀光剑影,但昭君出塞、胡汉和亲的佳话却家喻户晓。
公元前33年,呼韩邪单于到长安觐见汉元帝,请求和亲,愿作“汉家女婿”。汉元帝答应了呼韩邪的请求。“和亲”原是汉高祖时刘敬提出的建议,当时的形势是匈奴强汉朝弱,吕后不忍心将女儿远嫁北番,因此挑一个宗室的女儿假称公主出嫁。到汉元帝时,已是汉强胡弱了,没必要挑皇亲国戚的女儿了。宫女们听说要远嫁匈奴,也都不愿从,只有王昭君毅然请命,“自请掖庭令”,愿出塞和亲。在汉朝官员的护送下,王昭君千里迢迢远赴漠北,做了呼韩邪单于的“宁胡”阏氏。昭君出塞化干戈为玉帛,推动了胡汉文化的交流。北部边塞60余年“黎庶无干戈之役,数世不见烟火之警,牛马布野,人民炽盛”,出现了两族开关合市的和平景象。
敕勒川是呼韩邪单于曾经驻牧8年(公元前51年至前43年)的地方,也是昭君出塞途经的地方。20世纪5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包头召湾汉代古城废墟中发现刻有“单于和亲”的汉代瓦当,推测这里是昭君和呼韩邪单于曾经驻驿过的地方。敕勒川人对这位来自湖北秭归的汉家姑娘有着特别的喜爱,民间流传着许多赞颂她的故事。昭君去世后,人们为了祭怀这位“和平使者”,敕勒川上出现了许多昭君墓,至今还有十多处,其中规模和影响最大的是呼和浩特城南大黑河畔这一处。高高的墓冢青草葱茏,入秋后依然青色如黛,因此被称为青冢。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在《内蒙访古》中写道:在大青山脚下,只有一个古迹是永远不会被废弃的,那就是被称为青冢的昭君墓。因为在内蒙古人民的心中,王昭君已经不是一个人物,而是一个象征,一个民族和睦的象征;昭君墓也不是一个坟墓,而是一座民族友好的历史纪念塔。
在内蒙古工作的时候,我曾多次参观昭君墓,这次回敕勒川,又专程来到由昭君墓扩建后的昭君博物院,看到的是来自各地的游人,或在呼韩邪单于和昭君大型雕塑前留影,或在董必武诗碑前静静地诵读老人的诗篇。历史上多有文人墨客把昭君出塞及“和亲”之举斥为中原王朝的屈辱和羞耻。我十分赞成和钦佩董必武老人家铿锵有声的回应:“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摅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