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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自古至今,咏颂荷花的文章诗句多如星河,唯有这句脍炙人口,传诵至今。这是古人对荷花的最高境界的赞美,无论你看没看见过荷花,都会被这一诗文引来无限的向往,《爱莲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自北宋文学家周敦颐。周敦颐为北宋中期湖南道州人(今永州道县),这里的山水给了周敦颐美好的童年和青少年的启蒙教育,培育了他豁达泰然的内心世界,爱好学习、善于思考、喜欢论道,使他的的思想世界超于寻常,文学家只是他表达见解的一部分,他还是教育家、哲学家,被誉为北宋五子,中国儒家文化的“五圣人”,是宋明理学思想的开山鼻祖,上承孔孟,下启程朱。
风水宝地出圣人
道县有道山,远观如金元宝,又有称笔架山,前有濂溪河环绕如飘带,周围是平坦的田地,这样的山水田园之地就是一代圣人周敦颐的出生地。1017年,周敦颐生于道县清塘镇楼田村,字茂叔,谥号元公,世称濂溪先生。
他所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理学基本概念,为后世的理学家反复讨论和发挥,构成理学范畴体系中的重要内容。
周敦颐故居背靠道山/摄影:@官子旅行
聪慧,善思,勤学,始于年少
楼田村口建有濂溪博物馆,除了展示村子悠久的历史文化和出土文物,主要以介绍周敦颐生平事迹为主。周敦颐出生官宦之家,父亲为贺州刺史。他从小不仅喜爱读书,更善于思考和发现问题,在家乡颇有名气。周边的乡里人家,常常把周敦颐的例子拿出来教育自己的后代。因为周敦颐喜欢阅读不同种类的书,从先秦时代的诸子百家,乃至后传入中国的印度佛家,他都有所涉猎,这为他而后精研中国古代奇书《易经》创立先天宇宙论思想奠定了基础。
濂溪博物馆/摄影:@官子旅行
周敦颐最大的思想成就就是开创了宋明理学,这是在儒学基础上将道家、佛学等多家精华融会贯通,相互交集,慢慢地成为了中国封建社会的主导哲学思想。周敦颐在学术界还有着“周子”的别称,这可是十分了不起的称号,历史上也就只有孔子、老子、墨子等一派开家大师才有此殊荣。曾国藩在《圣哲画像记》中将周敦颐列为中国历史上32位圣人中的第13位,“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社苏黄,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二人,阻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可见其影响。
道县濂溪博物馆展示内容/摄影:@官子旅行
博物馆内,有鲁迅先生和周恩来总理的图片和文字介绍,原来他们也都是周敦颐的后裔。鲁迅原名周树人,是周敦颐的第31代孙,周恩来是第32代孙,原来鲁迅还是周恩来的长辈。
月岩悟道
月岩位于都庞岭东麓,距周敦颐故居约七公里。岩洞内周围削壁千仞,白石璀莹。这个巨大的岩洞,还有东西两座洞门。最为奇特神秘的是,在这个岩洞内的不同位置,可以看到不同的景物变化。如果你从东洞门进,朝西洞门行走,往头上的洞口看去,开始只能见到一弯“残月”,形似蛾眉,如下弦月。再往前走,那“月亮”像镰刀、像小船,由缺而圆。到了岩洞中央,当顶便是一轮“皓月”,成为“望月”。继续往前走,这轮“皓月”又逐渐由圆而缺,最后又是蛾眉一弯,成为“上弦月”。正是由于这种不同方位引起的景物变化,使月岩在人们的心目中充满了神秘感,月岩的名气也不胫而走。相传周敦颐曾筑室于月岩,在这里读书并悟得“无极而太极”的道理,为其后来学术思想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辞别家乡,成就大业
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周敦颐与母亲千里迢迢历时两个月投奔舅舅郑向家,从此开启了新的人生高度。周敦颐不仅聪慧好学,还十分懂事,他不仅读完了《四子书》(即《四书》)和《书经》《诗经》《礼经》《春秋》等儒家典籍,有的还能背诵得滚瓜烂熟。同时,周敦颐还能写出一手好文章,不仅立意新颖,而且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由此,深得舅舅的喜爱。
周敦颐父亲墓/摄影:@官子旅行
景祐三年(1036年 ),舅舅郑向依据官衔,按宋朝举荐的惯例,可推荐儿子到朝廷做官。爱之如子的舅舅将这个机会给了他,周敦颐就此当上了朝廷将作监的主簿,开启了仕途之路。
一生儒士
周敦颐虽然年轻时就做官,但是他为官所追求的是为百姓说话,为政清廉,不阿谀奉承,执着追求圣人之道。因此一生做的都是小官,最大官不过是知南康军一职,巧的是朱熹、文天祥也都做过此官。1066年,他在永州做通判时距离家乡很近,乡党们想借助他的官位做的买卖,他在给家乡人回复信中写道:“老子生来骨性寒,宦官不改旧儒酸。”
周敦颐故居外景/摄影:@官子旅行
周敦颐故居为近代仿建,里面的陈设都是从民间收来的老物件在此展示保存。现实中周敦颐的生活是十分简朴和寒酸的。他在南昌任知县时竟“钱不满百”,好友潘兴嗣在《濂溪先生墓志铭》中写到“在南昌时,得疾暴卒,更一日一夜始苏。视其室,服御之物,止一敝箧,钱不满百,人莫不叹服。此予之亲见也。”
历史上有“乱唐玩宋”之说,说的是社会伦理在唐朝是最乱的,而宋朝的官风则以喜乐存世,即便是金军进犯,依然歌乐。纳妾、狎妓在宋代是一种官风,尤其是狎妓更是盛行,而周敦颐在这个社会环境中算是一个另类。他不狎妓、不纳妾,时常把关饷接济给灾民,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游历山水,在自然中寻道、问道、论道,由此留下了一世美名,无不敬佩。
周敦颐故居陈列的道县民间古家具/摄影:@官子旅行
他为官三十余年,“在薄宦有四方之游,与高贤无一日之雅。”他不去名山大川游历,而是钟情于田园山水,走到那里,都会有追随者,遇到知音。他在游乐中常于问道,通过讨论将思想得到辨析,一边游历一边传道。范仲淹、胡宿、程颢、程颐这是名士大儒是他身边的常客,即便是王安石这样的高官因为几次登门没有见到他而潸然感慨:难道只有我没有机会“求之六经”吗?寻好山水容易,寻同游好伴侣难,一旦爱名爱利,心就不得闲,哪能享受到“孔颜乐处”?
周敦颐故居陈列的道县民间古家具/摄影:@官子旅行
创理学,让儒家文化再生辉
《宋元学案》记载:"孔孟而后,汉儒止有传经之学。性道微言之绝久矣。元公崛起,二程嗣之,又复横渠清大儒辈出,圣学大昌。若论阐发心性义理之精微,端数元公之破暗也。"由此证明了周敦颐是第一个阐发“心性义理”学说的人,他打破了“孔孟而后道统中断”的千年幽暗,使儒家的圣学重放光明。他被朱熹称之为“先觉”,被张栻尊为“道学宗主”。他的思想,为宋明理学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由此成为“得圣贤不传之学”的赞誉。
奠中华廉政文化之基
古人做官有“九要素”,廉作为政治评判标准为其一。周敦颐将“廉”与“洁”有机结合成一种独立的文化形式,并发挥其独有的教化功能。在《通书》的开篇就有“诚者,圣人之本”,“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的论述。他认为“诚”是“纯粹至善”的做人之本,是道德的最高境界,是儒家所主张的仁义礼智信“五常”及一切德行的基础,是世间万事万物的行为准则。一个人,只有做到“乾乾不息于诚”,才能真正实现“圣人仁义中正”的目标。
开湖湘文化新风
湖湘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是三湘大地人才辈出的文化基础。清代学者王闿运留有对联:“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点明了湖湘文化与周敦颐濂溪文化的渊源关系。梁绍辉先生曾说:湖湘之学源自濂溪,创于胡宏而盛于张栻,流于明清而接续近现代,形成了以岳麓书院为中心的跨时代人才群体。
航拍濂溪书院前稻田/摄影:@官子旅行
周敦颐认为无论是做官还是学道,都必须先立“诚”,要无私无欲。历史上的湖湘志士,不论政治立场如何,都非常注重道德修养,并以一种强烈的政治热情投入到时代的社会运动中,左宗棠、曾国藩、蔡锷、毛泽东、陶铸,等等。周敦颐刚正耿直的品格,不卑躬屈膝的言行,无不是湖湘人刚烈性格的真实写照。
周敦颐对湖湘文化最大的影响就是兴学重教的思想,他认为,教化是施政者的首要选择。古时之所以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是因为“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通过教化,提高百姓素质,从而实现“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忽视教化,则“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纵欲败度,下民困苦。”
道县濂溪书院/摄影:@官子旅行
他每到一处为官都会身体力行地设教讲学。他在郴州任县令,首倡办学,写有《修学记》,并在公斋里讲学。在邵州(今邵阳)修学馆学舍,亲自主持开学典礼,对贫苦学生免收学费。明隆庆《永州府志》载:“里中人言学,永道间多亲炙其教”。周敦颐去世后,江南以濂溪或以濂为志而命名的书院比比皆是。受他的影响,张栻、朱熹在湖湘大地等积极兴办学校传道讲学,引领了了一代又一代尚学之风,成为一代教育大家。
创建《太极说》
一提到太极,很多人会认为那是道教学说,道教最初讲的理论是无极而非太极。周敦颐在长期的研习中得到所悟,写出《太极说》,这是属于儒学系统的宇宙本体论:“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而变化无穷焉,唯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在这里,他已经将汉儒的“阴阳”“五行”观念和道教的“玄道”理论融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客观唯心主义的宇宙模式。周敦颐的宇宙模式之所以属于儒家而不是道教,乃是因为他眼中的“太极”不仅是自然的本体,而且还是道德的本体。
周敦颐的无极而太极的本体论,在中国哲学史上是一个伟大的里程碑。物则不通,神妙万物的动静观不仅将一实万分的本体论给完整的论述了一遍,还将其他哲学进行了修缮。
莲与廉,至高至纯的境界
爱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他(它)就会变化成一种形象,植入你的脑海,引导你,约束你,规范你。嘉祐八年(1063年)的5月,周敦颐应邀与一群文朋诗友游玩聚会。兴之所致,大家便相约写诗作文。周敦颐一气呵成挥笔而就一篇119字的散文,就是名传后世的《爱莲说》。因其借物言志,用莲花自喻,洁身自爱,被世代传颂。
作为北方长大的孩子,我心中最初的荷花就是来自《爱莲说》,当我漫步于一代圣人故居前的荷花池前,仿佛看到圣人在荷塘前沉思的身影,圣洁、高尚、尊贵、上流。由心而起的默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课堂,“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莲言志,不慕名利,洁身自好,歌颂了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美德,表达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
周敦颐故居前的荷花率先盛开/摄影:@官子旅行
从祀孔庙,始有指归
从祀孔庙,这是古代文人最高等级的礼遇,大凡能从祀孔庙的要么是文化泰斗,要么是忠义之士。至宋代,选拔从祀孔庙形成了制度,宋理宗的诏书写道:“朕唯孔子之道,自孟轲后不得其传。至我朝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真见实践,深探圣域,千载绝学,始有指归。”周敦颐只是朝廷的一个小官,他能得到一朝皇帝、乃至民间百姓所推崇为圣人,正可谓“人品甚高”,如“光风霁月”。
道县周敦颐故居前荷花池/摄影:@官子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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