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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鸟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这首诗的意思是:看着鸟儿们一边在高低错落的树丛中肆意地蹦蹦跳跳,在争芳斗妍的山花丛中随意快乐地穿行,一边随心所欲地婉转歌唱,这时才明白,不论把鸟儿关在多么精致华美的笼子里,都比不上在树林中自由自在地鸣叫那样悠扬动听。
我国是画眉鸟的故乡,是鹛类的王国。画眉鸟在中华大地上已鸣叫了几百、几千万年,把画眉鸟写入文学作品的,欧阳修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画眉鸟》这首诗是欧阳修的代表作之一,很多人对这首诗很热爱、推崇,后代有很多很多关于这首诗的介绍、注释、解读和讨论。
这首诗的“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这两句诗,对画眉鸟这林间歌手的优美歌声和漂亮的形体动作,都作了淋漓尽致地描绘。
“百啭千声随意移”,是说画眉鸟不仅善鸣,声音嘹亮,而且富有韵律、富有节奏和变化;“山花红紫树高低”是说画眉鸟在烂漫的山花、高低交错的密林中,不停地飞上飞下、千姿百态。
欧阳修在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见到画眉鸟,不过,他所见的都是锁在金笼里的画眉。那时的画眉鸟从笼中发出的歌音,很使作者陶醉过,以其时之鸣声,当然是十分动听;其实那时的欧阳修是刚入官场,意气风发,心情当然好啦!感受也就不一样。
而当他来到滁州山林之中,聆听了这笼外之鸟的撩人娇音时,才发现,笼中画眉之音,不及林间之婉转美妙。而此时的他可是受贬而来,心情肯定不一样啦!于是他叹息到:“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这两句诗,对画眉鸟的优美歌声和迷人之处,的确作了深入的刻画。但以“诗言志”,托物言志,借景抒情,是诗的功能,也是诗人写诗的目的。欧阳修是位大诗人,但欧阳修首先是位政治家,是位政治改革家。
欧阳修从景佑元年(1034年)进京为官,到庆历五年(1045年)被贬到滁州,十年间两次被贬,六次迁官。升迁过,平调过,被贬过。做过大谏官,也做过小县令。
欧阳修是一个忠于国家社稷的政治理想主义者,是位不屈不挠的政治改革家,是“庆历新政”的核心人物。他不仅可以直接向皇帝上书,而且还能在皇帝身边,直陈政治主张和改革建议。
由于他能放胆直言,刺中时弊,仁宗皇帝对他很欣赏,曾对侍臣说:“如欧阳修,何处得来”,说他是人才难得,并两次给予嘉奖。
第一次是庆历三年(1043年)九月,作为谏官的欧阳修,直陈宰相吕夷简坏了天下:“以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夷外侵,百姓内困,贤愚失序,纪纲大隳,二十四年间坏了天下。”
欧阳修的忠直刚正,得到仁宗褒奖,赐五品服,并专门召见。
第二次是在改革关键时期,欧阳修在皇帝面前力荐范仲淹等改革派人物,并请仁宗皇帝下定决心进行改革。仁宗接受了欧阳修的建议,启用了范仲淹和富弼,批准了他们的施政纲领,并破格提升欧阳修为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
之后,欧阳修、范仲淹等改革派,把斗争矛头,直指以三朝宰相吕夷简为首的保守派。
但保守派执政20多年,党羽遍地,手段狡猾,最后制造“结党”伪证,扼杀了“庆历新政”。改革派又一次相继被贬或罢官。
欧阳修遭人诬陷,曾被下狱。后虽查明,但被贬到安徽滁州。由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下降至一穷山沟里的小县官。在这种政治改革失败,政治理想破灭,个人惨遭贬黜的背景下,欧阳修写了这首诗。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始知”二字,是全诗的点晴之笔。
“始知”,他这时才明白,中第、仕途、官场表面上虽然很显赫很辉煌,但也是牢笼。
为官从政者,不管你多么才华横溢、人品出众,你也只能顺从、拍马、尔虞我诈,否则,你就会被陷害、被贬官、被流放、被关进大牢。
这里没有正义,没有真理。欧阳修的宦海沉浮、坎坷经历,使他认识到,从政为官,不如为老百姓自由自在。
这次被贬到滁州,虽然“官居荒凉草树密”,但“日暖众鸟皆嘤鸣”;“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这比身居朝中,官居高位要自由、惬意、舒畅多了。
这种感觉就像陶渊明诗里面说的,“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返回自然,享受自由,去掉一切精神枷索,和山林花鸟交为朋友,此乃人生的最大乐事。
诗人把前十年为官从政的坎坷经历和由此带来的各种痛苦,与现在一身轻松,享受山林之乐,进行前后比照,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的诗句,流露出作者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对腐败政治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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