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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孩子不再读“床前明月光” 当课本不再有“白日依山尽” 当老师不再讲“离离原上草” 我们的孩子还是中华文化的孩子,中国文学的孩子?告辞李白 再见王之涣 送别白居易
古诗挥手自兹去?
记者周蕾
日前,一则新闻引起关注:新学期开始,上海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删除全部8首古诗,包括《寻隐者不遇》《登鹳雀楼》等。一时间,这是减负还是减传统文化,成为讨论的焦点。虽然上海市教委回应说,删除古诗只是不再以书面形式呈现在教材中,而是改由其他途径进行诵读。但有专家认为古诗被删去,是以牺牲对学生的传统诗文素质教育,以及对识字的严格要求为代价的。
听听诗人说诗
其实,儿童读古诗合不合适不是现在才有的问题,一直就有人争论说,那些古诗,大人喜欢读,诗人喜欢读,也未必能完全吃透其中味,儿童们读了之后,能了解吗?
也许诗人更能理解诗歌,让他们说说对背诵古诗的意见,应该算行家现身说法吧。有位著名的诗人还真为背诵古诗较过真。有一年新蕾出版社出了本《绝句一百首》,让儿童诵读。有人不乐意了,说儿童念念儿歌就好嘛,“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不挺好,读什么古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臧克家特意为这本书写了篇序,专门谈儿童读古诗:我觉得,不懂也没有关系,把绝句当歌唱,先把它成诵,首先被诗的音乐性所打动,由音渐渐到义。音,动听,也动心。义,一时不懂,早晚会懂的。……所以,我觉得叫孩子们乍上来读点古典诗歌,是大有好处的。目前不懂又何妨?先把它装在肚子里,早晚有一天会受益的,而且受益非浅。
臧克家以自己所见所闻说道,我们根本不能把儿童接受能力看得太低,只要家庭教育好,有的七八岁就能背诵古典诗歌,而且不止一百首。举—个例子:天津有个小女诗人田晓菲,参加全国儿童诗歌比赛,八万人参加,取了八个,她名列第四。我看过她许多诗,写得很出色,其中就有点古典诗歌味道。她来访我,告诉了我她学习的经过,她能背诵一二百首古诗,几十篇古文,还读过不少“赋”,评论起来,头头是道,令我颇为佩服。
背出来的天才
臧克家笔下的田晓菲,是个值得说说的人物。臧克家只看到了她年少成名,一个儿童诗人,却没来得及看到她13岁就直接升入北京大学西语系读英美文学专业,35岁成为哈佛大学教授,而她正是专攻中国古典诗歌。从仿写到研究,中国古典诗歌的意境一直是她所思所念的核心。她的父亲根据她的经验,编了一本《与古诗交朋友》,而这本书正好也收录了田晓菲的文章《一张白纸的最初印痕——我的幼学古诗的经历》,古诗对于中国的孩子,就像这两个书名,是朋友的相知,是白纸上画下的最初的画。
《与古诗交朋友》是本声情并茂的书,因为除了文字,它还有声音,而且是诗词大师叶嘉莹亲自诵读配音。如果说臧克家是诗人中的诗人,那么叶嘉莹就是教授中的教授。她在书中写道:“我深信孩子们如果能在童幼年时代,就学会了古诗的诵读和吟唱,这样不仅能使他们长大后成为一个富有爱心的,对社会和人类都更有关怀的人,而且无论是在文科或理科方面,都可以因此而获得更为突出的成就。”
害怕儿童读古诗,无非两条,一条是增加负担,一条是难懂。但其实古诗,从来不会成为孩子学习上的负担。
把它变成游戏
叶嘉莹说古诗能够促进理科的成就,这还真不是说大话。比如现代科学史上的很多重量级华人都有很好的古诗修养,甚至是古体诗人,比如杨振宁、陈省身、丘成桐,还有钱学森。钱学森曾经提出著名的“钱学森之问”:“我们国家为什么培养不出杰出人才?”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做出过一个侧面的回答。他认为古代选拔人才就讲究“文武双全”,而当代教育最为人诟病之处也正在于过于片面、过于狭隘,造就出来的学生往往视野不够开阔,胸怀不够宽广。钱学森说:“正是这些艺术里所包含的诗情画意和对人生的深刻理解,使得我丰富了对世界的认识,学会了艺术的广阔思维方法。或者说,正因为我受到艺术的熏陶,所以我才能够避免机械唯物论,想问题能够更宽一点,更活一点。”
最美的种子埋在心灵最深处。所以《古诗接龙》的作者忍不住一再引用了钱学森的话。
《古诗接龙》这本书其实来于一场家庭的亲子游戏,而这场诗歌接龙背诵的游戏让作者在她女儿身上看到了文学如何变成“童子功”。“唐诗对女儿的吸收力让我惊讶,孩子记忆力竟是如此之强!……也许有人怀疑,背诵这么多古诗,真的有用吗?我教育孩子的切身经验说明,的确有用,只是这个作用不像吃饱了饭就腹胀那么立竿见影。唐诗宋词的背诵对于孩子记忆力、理解力和识字能力的开发能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并且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记忆和理解结构。”
我们告诉孩子,古诗其实不是功课作业,而是汉字优美和诗歌韵律,这是他终身的印记。
《绝句一百首》
武静寰 桂梦春 选注
新蕾出版社
《与古诗交朋友》
田师善 叶嘉莹 著
《古诗接龙》
龚纤 编选
吉林美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