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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军网-解放军报
—— 还原历史真实
■翟俊杰
拍摄电影《长征》时,翟俊杰(右)在给演员说戏。
我大学毕业后,在《解放军报》工作时,就是“长征”副刊的编辑。后来,调去八一电影制片厂,当编剧、导演,我先后拍过好几部有关长征题材的影视作品,就是电影《金沙水拍》《长征》《我的长征》。所以,现在一提我翟俊杰,就说是“三拍长征”。从“长征”副刊的编辑到“三拍长征”,我深深感觉到,“长征”是我艺术生命的坚韧情结。这种情结深化了我对伟大长征精神的认识和理解,不断净化和提升我的思想境界,从而成就了我的长征电影作品。每一次拍摄长征题材的电影时,我都把“创新、突破、超越”这6个字当作首要标准。
第一次拍长征,是24年前的电影《金沙水拍》 。在情节上,这部电影主要截取了从遵义会议结束后到红军通过大凉山彝族区这段历史,故事则围绕毛泽东展开。为把故事拍得引人入胜,我采用了类型片的手法,营造一种悲壮的传奇色彩。这种手法有点儿类似中国传统章回体小说,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每个故事都是一个小高潮。“荒庙托孤”“义释刺客”“剥衣夺枪”“处决敏仁”……这些影片中的小故事环环相扣,构成情节链条,充满悬念。
片中有一段在清真寺内的戏。拍摄回族群众送别红军这场戏时,剧本里原本是群众热烈高声欢送,我觉得这样演一般化,便改成回族群众戴着小白帽,低声诵读《古兰经》,为红军祈祷平安。拍这场戏时,在那种氛围下,大家诵经告别红军,群众演员受到感染,全都哭起来了。类似这样的二次创作还有很多。我认为,重大历史题材电影,绝不是对历史和战史的简单描述,而是在历史资料基础上的艺术加工。
第二次拍长征,是20年前的电影《长征》。这部作品则是全景式展现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历程,难度很大。 我选择诗意化的表现风格,展现波澜壮阔、悲壮感人的岁月。比如拍摄毛泽东在遵义会议上慷慨发言,背景渐渐化为巨大的瀑布,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撼人心魄。又如在音乐上,我采用“声画对立”的手法,惨烈的场面出现的是凄美的歌曲《十送红军》,这种“声画对立”引起人们丰富的艺术联想,更加感人。选演员时,我让唐国强饰演全片的灵魂人物——毛泽东。角色一定下来,唐国强和全体演员都开始认真学习党史、军史,从内心向人物靠近,从“形似”追求“神似”。
为了接近长征时官兵普遍较瘦的体型,我给所有演员定下了一条规定:不管是谁,减肥是第一要务。剧组附近有个水塘,唐国强、饰演周恩来的刘劲、饰演朱德的王伍福每天都下去游泳,不消耗一定的热量就不上来。唐国强每天节食,晚上饿醒了就吃点小西红柿、喝点水,最后银幕上的形象效果,跟斯诺当年拍的毛泽东一样瘦削。
更苦的是实景拍摄。剧组按照红军当时的路线重走了一遍长征路,跋涉了整整8个月。演员朱媛媛当时才22岁,在片中饰演一位牺牲在川北草地沼泽里的红军女战士。在零摄氏度以下的高原缺氧环境中,她得把整个身子陷到沼泽地里,直到乌黑的水淹没她的脖子、脸,直到看不见人,只看见水面上冒泡泡……为追求最好效果,这场戏一共拍了五六遍,最后通过时,朱媛媛差点昏厥。
第三次拍长征是前些年的电影《我的长征》。这一次,电影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十几岁的红军小战士,他的父亲、姐姐、战友、连长都在长征的不同阶段倒下了,他历经艰难困苦的磨练,最终成长为一名优秀战士。影片就是通过这位红军小战士的视角,折射出长征路上若干重大的历史事件。
不经雕琢的原生态,是我选角色时的标准。饰演男主角瑞伢子的钟秋,当年只是一个16岁的中学生,眼神里流露出的真诚,淳朴至极。饰演少数民族青年达尔火的曲木古火·秋风,本身就是彝族青年,连普通话都说不太标准,但那粗犷的外形更是化妆做不出来的。饰演彝族姑娘的姚晨,形象的可塑性极强。经过化妆造型后,我跟她说,你混到彝族群众演员堆里,别说话,看看他们能不能瞧出你是演员。姚晨依话照办,果然,周围人都以为她也是彝族人。
剧中每个细节,我力求无限还原历史真实。如所有服装制作完毕后,先用砂纸打磨做旧。补丁也不能随便打,一般打在肩头、帽檐、领口、袖口这些容易破损的地方。再将衣服放到污水里沤半个月然后晒干,还要擦上机油,制造出陈旧破烂的感觉。
这3部长征作品的创作过程,实际上是我自己理解和弘扬长征精神的过程。创作出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三者有机统一的艺术作品,是我的职责。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我曾多次到井冈山、瑞金、兴国、于都等革命根据地采风,希望多深入实地,能够获得更多的灵感、更多的故事,实现创新突破、超越前作,继续为长征谱写新的英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