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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的《皇后纪》里对后妃们的命运有一句感叹:“爱升,则天下不足容其高;欢队,故九服无所逃其命。”这句话可以说完美契合了汉武帝刘彻宠幸过的卫子夫和钩弋夫人赵婕妤的一生起伏。要讨论卫子夫和钩弋夫人,不能不提她们曾经的丈夫、决定了她们命运的汉武帝。
历史上的汉武帝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西汉在他手上达到了辉煌的巅峰。同时武帝又骄奢淫逸、不惜民力,也是一位暴君。武帝行事作风和风度气魄类似秦始皇,所以后世往往并称秦皇汉武。汉武帝不仅在政治作风上和秦始皇类似,他的思想上也和秦始皇有共通之处,那就是绝对的权力给他们带来了绝对的自信,他们贪婪地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地享受专制权力,因此两人都痴迷于追求神仙方士,试图长生不老。由于妄图永享江山,出于对权力的极致贪婪,汉武帝一生迷信鬼神巫术,他这种心态直接决定了卫子夫和赵婕妤的人生命运。
卫子夫是卑微的歌女出身,有幸得到武帝宠幸,生下了他的皇太子刘据。而她的弟弟卫青和侄子霍去病由于是外戚,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俩天生将才,是汉武帝创下北击匈奴列郡河西不世伟业的功臣。卫子夫一家的权势由此到达了巅峰状态,民间都传唱“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汉武帝之前生了五个儿子,长子是皇太子刘据,其余的儿子要么早夭、要么已经出藩。因此霍去病和卫青相继过世后,虽然卫皇后早已年老色衰,卫氏声势不如之前显赫,但皇后和太子只要谨守本分不犯大错,太子刘据完全可以熬到顺利接班。
但征和元年,年事已高的汉武帝疑神疑鬼,老猜忌别人在用巫蛊诅咒他,于是直接导致了一场严重宫廷政治事件巫蛊之祸的爆发。巫蛊之祸过程相当惨烈,包括皇后太子在内的大批皇亲贵族卷入其中丢了性命,牵连人数达到十几万。
巫蛊之祸分为几个阶段,在第一阶段,皇后卫子夫所生的两个公主、卫皇后姐姐一家、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卫长公主儿子平阳侯曹宗等全部牵连坐死,卫氏家族悉灭。这时皇后和太子在朝廷和皇室的盟友可谓丧失殆尽。第二阶段,由于武帝宠幸的酷吏江充为了表现自己,曾得罪了皇太子刘据。江充害怕以后被报复,一不做二不休,巫蛊罪名直指皇后和太子,皇后所住的椒房殿、太子所住的东宫被掘地三尺,江充声称找到了木偶。(史学界的主流观点是卫太子是被污蔑的,不过辛德勇先生认为太子确实诅咒了武帝)被汉武帝逼到绝境的卫皇后和卫太子母子俩决定起兵放手一搏。
兵败之后,卫皇后自杀;卫太子带着两个儿子出逃,最后被逼自杀,两个儿子也同时被杀。他还有个留在长安的儿子刘进和女儿都双双被杀。卫太子和他儿子们的后宫妻妾也全部被杀,而且死于葬身之地,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卫太子一脉最后被杀得只剩下一个小婴儿。太子之子刘进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婴儿当然不可能谋反,于是被羁押在长安监狱中,由于天下人都同情卫太子的遭遇,所以这个孩子得到了好心人丙吉的保护得以平安长大。大难不死,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因为他就是将来的汉宣帝,当然这是后话了。
由于巫蛊之祸是一场父子猜忌结局惨烈的纯内耗政治斗争,汉武帝为了平息人们的愤懑之情和推卸自己的责任,于是大张旗鼓建思子宫,作出思念太子以示痛心的举动,而且又把当初受他命令去“周公诛管蔡”逼死卫太子的那帮人全部酷刑清洗。
当然,武帝在内心上从没原谅卫太子起兵这回事,从卫太子唯一的孙子一直被羁押在长安监狱就可以看出。武帝只是迫于情势把卫太子从谋反罪名改成了“子弄父兵”,但他并没赦免太子弄兵的罪过,因此卫太子虽然在舆论上是赢得了同情分,但在法律上他仍然是罪人。
武帝之前虽然年事已高,不过精力还是颇为旺盛,他对神仙之术的追求仍然没有停止。他在六十二岁时,宠爱了一位有神迹的赵婕妤,赵婕妤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刘弗陵,这个孩子还是怀胎十四月而生。汉武帝老来得子,母子又双双有神迹,因此对小儿子刘弗陵极为宠爱,甚至称其所生之门为“尧母门”。
巫蛊之祸后,皇储卫太子一系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其他儿子都不为汉武帝所喜,因此汉武帝在立储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这时小儿子刘弗陵聪明伶俐,武帝临终前最终决定让少子即位,选了霍光等人为辅政大臣。然而就在立储前夕,刘弗陵的母亲、备受武帝宠爱的赵婕妤却被武帝找了个罪名幽死于云阳宫。一般观点都认可褚少孙在《史记》里的补充记载,即这是武帝猜忌之心又起来了,他担心主少母强,年轻的赵婕妤会挟子干涉朝政,于是杀母立子。
昭帝即位后追封了母亲为太后,可是身后再高的尊荣也弥补不了丧亲之恸。汉昭帝虽然确实是个聪明孩子,但他失去了母亲的庇护,朝政一直被霍光把持。昭帝年轻无子就英年早逝。他死后,权臣霍光曾迎立武帝之孙昌邑王刘贺为帝,刘贺太着急夺权,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后,霍光找了几千条罪状把他废了。霍光还在思考该立哪个新天子时,这时丙吉推荐了武帝的皇曾孙刘病已。刘病已是个光杆司令,妻族许氏地位也很卑微,简直是当傀儡的极好人选,所以霍光做主,把刘病已以武帝曾孙的身份过继给了汉昭帝,以昭帝后嗣的名义继承了大汉天子之位,是为汉宣帝。宣帝在位期间改葬了父母、祖父和曾祖母卫子夫,并给与了他们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