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苏州

• 宋·苏舜钦

东出盘门刮眼明，萧萧疏雨更阴晴。

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

万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羁苦俗人轻。

无穷好景无缘住，旅棹区区暮亦行。

译注

东出盘门景物看得格外分明，落一阵萧萧细雨改换了阴晴。

绿杨依依白鹭点点，全都各自怡乐欢欣，近处的水远处的山，一处处隐含着深情。

世间万物有盛有衰，凭仗上天旨意施行，叹息我尝尽羁旅愁苦，却被凡夫俗子们看轻。

这无穷美景可惜无缘留住，客船黄昏时竟还匆匆远行。

• 盘门：苏州城西南门。初名蟠门，后因此地水陆萦回曲折，改称盘门。刮眼明：景物格外美好，使眼界开朗。
• 更：改变。
• 自得：自己得意舒适。
• 盛衰：兴盛与衰败。
• 羁（jī）苦：客居困顿。俗人轻：被世俗之人所看轻。
• 住：留住。
• 无穷：一作“无情”。
• 旅棹（zhào）：客船。区区：即仆仆，形容旅途劳累困顿。

简析

《过苏州》是北宋诗人苏舜钦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

首联写总体感受，不说景物如何明媚，而说“刮眼明”，一个“刮”字的妙用，使人具体感受到大地如洗的新美，爽气得沁人肺腑。

颔联“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承此而写具体景物。这一联不仅上下句对仗，而且是句中对偶（如“绿杨”对“白鹭”、“近水”对“远山”），这就使得韵致更谐美，画面更生动。

处于这样“俱自得”、“皆有情”的环境中，诗人不能不对影自怜而生感慨，于是写出了“万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羁苦俗人轻”这样语意双关的诗句。大自然诚然美好，但它既有“盛”，必有“衰”，而这种盛衰又不是主观意志所能主宰得了的，所以说在乎“天意”。“天意在”三字，表面是对造物主而发，实则也是对人世的主宰者而言。这事物的错综颠倒怎能不使人产生“万物盛衰”在“天意”之想。

“一身羁苦俗人轻”是对世俗的讽刺。诗人四方漂泊，故曰“羁”；沉沦不僚，不得安闲舒适，故曰“苦”。合观“羁苦”，它兼指羁宦羁旅之苦。世俗之眼，只认荣华富贵，不识道德学问，羁苦之身，白为俗人所轻。

诗人被借故劾免之后，曾向欧阳修写信说：“舜钦年将四十，齿摇发苍，才为大理评事。廪禄所人，不足充衣食，性复不能与凶邪之人相就近。今脱去仕籍，非不幸也。”（费衮《梁溪漫志》引）这段话可说是对“一身羁苦”的注脚，也是不畏世欲轻视的自白。

尾联总收一笔。“无穷好景”回应上边所写美景；“旅棹”回应“羁苦”，表明临去时对苏州的眷恋之情。

这首诗中盛赞苏州山明水秀、风物清雅的美景，又写出诗人怀无限眷恋、不忍离开此地的心情，并于羁旅穷愁的抒发中，见其放旷闲逸、一任自然的豁达胸襟。

参考资料

1、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

2、张鸣．宋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