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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小花
听说，11月，北方下雪了。
雪，下在梦里，下进心里，下在记忆里。这已经是我在东南的第四个年头。
每年都会有一个相对而言较长的暑假和相当短的寒假，在这些回家的日子里，我错过了家乡三个完整的秋天，和三分之二的冬天。
每次回家，我都特别渴望能够在雪的世界里畅游。或许，我也不是很喜欢冬天，但是我，却是真正地喜欢雪。
闭上眼睛，我在一片银色世界里，没有人烟，没有房屋，也没有噪音。我张开双手，闭眼面向蓝天，和雪、和大自然、和天空，融在一起。鼻子冻得通红，口里呼着冷气，那是我的气息，我的温度，我还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见证。
在那些有雪的日子里，在你的记忆深处，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雪是纯洁的、雪是安静的、雪是稳重的、雪，也是活泼的。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和家人、我和朋友，都有关于雪的故事，这些故事隐藏在心里的某个地方，随着雪，融进土地里、融进花草树木的根里、融进河流里、融进我的血液里。
1.雪和童年
我的童年，没有成堆的作业，没有来自父母学习琴棋书画的压力，有的，是皮筋，沙包，和奔跑在雪里的欢声笑语。
西北的冬天，是又冷又干的，孩子们的手都冻裂了，鼻子和脸冻得通红，可是再冷也无法抑制自己不出去玩，即使将要面对回家后母亲的责骂。
冬天，镇上的孩子们是没有玩具的，所以雪便成了最期待的玩具，可是用雪怎么玩呢？堆雪人么？那是最无聊的玩法，我们，将它玩的更有乐趣些。
我家的院子是很大的，家里的设计是坡地型的，这就让爷爷将院子分为了上院和下院，爷爷众多的孩子中没有被遗传病夺去生命的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小叔，一个便是我的父亲。
在爷爷没有打算去新疆定居前，把上院给了我的父亲，便是我们一家。连接上院和下院的便是一个很长但不是很陡的坡，这个坡，平时爬起来是让人愁的，但是一到下雪的时候，总有说不尽的趣事。
下雪的时候，那个坡就和雪成了我们的玩具。姐姐，妹妹还有伙伴，我们自制滑板，在那个坡上坐着，站着，以尽可能的姿势，从上往下滑，这种时候，周围一片白色，伴随着一个个厨房里的炊烟袅袅，只有几个孩子，在这道坡上笑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我们会摔倒吗？何止呀，有时候摔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可是，我们依旧很快乐。
要说这是自制的和雪的故事，还有那意外的呢。当爷爷奶奶带着堂姐和小叔去了新疆以后，我们便搬到下院住了，上初中的时候，爸妈和姐姐忙于店里的生意，我和只差一个年级的妹妹由于要学习便住在安静的上院。
每当下雪的时候，我俩和这个童年的伙伴（坡）便有生不完的气。西北的冬天天亮的很迟，所以我们每天上学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天黑，雪，还有坡。
我俩下个坡得花去相当一部分时间，如果不摔倒算是顺利的，但问题是我俩互相牵着，也还是难免会摔跤，摔下去，衣服脏了，摔疼了，接着便是找母亲哭诉再也不要住在上院了。
听说下雪了，那些年，我们和雪的故事，却是永远埋藏在心底了。冬天是冷的，雪是冷的，但住在我的心里，它却是暖的。
2.雪和父亲
小时候读朱自清的背影，总觉得读不出那个背影的感情来，随着长大，随着离家，随着父亲一次次的送我们，那感觉，倒是颇有体会了。关于父亲，也有一段和雪的故事。
我们家的孩子有个常态，就是跟随父亲去进货。暑假有次去拉货，我插着耳机在车上迷迷糊糊睡觉，在红绿灯的地方，父亲忽然说：“你还记得这条路吗？”
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父亲接着说：“以前你和Sofia每周放假的时候，尤其是冬天下雪，我去接你俩，你俩就坐在车的后面，不停问我，我妈在家做了什么好吃的，现在，你们都这么大了。”绿灯亮了，父亲继续开车了，我醒了，望着窗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那一刻，我不想长大。
我看着父亲在驾驶座上的背影，我的父亲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幽默，还是那么可爱，可是，却没有我们陪伴着的时候的那种活力了。思绪飘远，是的，我们和父亲，在高中到回家的路上，有一段关于雪的故事。
那时候，我和妹妹上高中，学校距离家大约需要五十分钟，所以我们在学校寄宿。每周最盼望的事，便是周六放假回家，父亲一般没有重要的事都会来接我们，尤其是冬天，尤其是下雪天。雪天开车是要非常小心的，出事故是常有的事。
于是父亲载着我们，慢悠悠得行驶在那片银色世界里。各种形状的雪花飞舞在空中，我们看着雪，和父亲畅快地聊着，聊我们这一周的学习，聊我们这一周遇见的趣事，聊我们的理想，聊我们想考的大学。
父亲则总是笑眯眯的点着头，开着玩笑，那时候，他希望我们考好的大学，飞地更高更远，但是现在，他会后悔让我们走这么远吗？
父亲是我们的父亲，但更是我们的朋友，在雪天，我们总是不知不觉就到家了，而家里，是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母亲的饭菜。埋藏在记忆里的，是父亲和雪，珍藏在心底的，是父亲浓浓的爱。
3.雪和母亲
雪还在下着，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想象里。
脚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脚踩在雪里，留下了足迹。在那足迹里，有关于母亲的故事。
母亲，似乎是慈爱的，但我的母亲，是严肃的。母亲的个子不高，回族妇女那活泼而端庄的头巾是她最明显的标志，母亲是很小巧精干的女人，这似乎与她的严肃相互映衬，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所以，在我不了解我的母亲之前，我宁愿躲着她，跟父亲说上十句话，跟母亲，可能只说三句，更别提和母亲睡觉以及漫步在雪中。但是，终于有一天，我和母亲并肩走在了雪里，并且从此，打破了成见。
离别，其实是最好的成长途径，在这个过程中，父母和孩子才真正看见了互相在各自心中的地位。
母亲是外爷最小的女儿，外爷舍不得女儿们远嫁，所以成家的女儿几乎都在跟前。我们家距离外爷家步行至多也就三十分钟，小的时候要么骑自行车，要么坐老爸的摩托车，步行是少之又少的。上大学第一年回家要去看外爷，母亲提议我们步行。
那天正是雪天，路面的雪积地挺厚，母亲看着我穿得暖暖和和的，便和我出门了。我和我眼里严肃的母亲，并肩走在雪里，雪花悠悠扬扬，飘飘洒洒，我是没话的，只顾着欣赏雪景，但母亲却跟我开着玩笑，我那时才发现，我的母亲也是幽默的。
母亲时不时的叮嘱我，把围脖围好；母亲跟我讲爷爷的故事；母亲跟我讲他们是多么地想我。我和母亲浅浅的笑声，淡淡得融进雪花里，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雪中走过的足迹里，在雪里，有深深的母爱。
4.雪和朋友们
雪和我，我和朋友们。有雪的日子，是小学、初中以及高中，高二高三是安静的，高一还是热烈的。我们总是极其热情得盼望着每一年的第一场雪，我们尤其盼望着体育课的时候，会有雪。
小学初中的时候，孩子们一到下课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就仅仅的课间十分钟，也要玩个畅快。担心把手套弄湿了回家会被妈妈骂，于是就光着手出去捏小雪球，这个是用来做雪人的吗？不，是用来玩活人的。
平时追着嬉笑打闹还不算，这个时候，要用雪球当武器，但不是攻击人，只是善良的捉弄。捉弄人的人有的会太过分，尤其是男孩子们，有的则是起到效果就好。
拿上一个捏的松散的雪球，手都冻的没知觉了，但虚张声势的在教室里，在校园里，追着关系玩得好的人一个劲儿的跑，最终的目的是将雪从脖子后面放进被追的人的衣服里，那种衣服被放进雪的感受，简直没法儿用语言形容，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如果在追逐的过程中不能得逞，便会在快要上课的时候偷偷地把雪放在椅子上，如若那个人不细心，随时都是有可能坐出一个湿屁股的。
但我觉得这都不算狠的，狠的是那种捏好一个结结实实的小雪球，拿在手里，在上课的时候，悄悄从脖子后面放进衣服的情况，那时，即使再痛苦，也是不能立刻大发雷霆的，但估计下课后，是定会有一场好戏的。
高中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就如雪一样，是白色的，每个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一所好的大学。但是高一的时候，大家还是相当有活力的，如果体育课遇上下雪，那操场上绝对是一片欢声笑语，只是，大家毕竟长大了，即使玩，也玩的含蓄些，自然也少了些色彩和刺激。
雪和朋友们，就是打不完的雪仗，使不完的坏，堆不完的雪人。如今，除了站着，就是坐着，可能面对的东西还是那些，可是活力却没了，那些活蹦乱跳，那些嬉笑打闹，就如闪电，从眼前一闪而过，但就是这一瞬间，却永远地定格在了脑海里。
雪，还在下，我们，还奔跑在雪里。
雪，轻盈地飘舞在空中，每片雪花，都承载了一个故事，或许是关于母爱，或许是关于父爱，或许是关于友情，也或许，承载了我们人生的每一个片段。
雪，还在下，下在梦里，下进心里，下在记忆里。我们和雪，都有一个，甚至一连串的故事。
背后的故事：
这，是一篇关于雪，却有温度的文章。因为一件事、一个动作、一种味道，我们可能会有一种终生难以忘怀的记忆，而雪，一定于我们经历过雪的人而言，都有一些很珍藏的回忆不是吗？
201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