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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年,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宋朝结束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统一全国。但是外患没灭,大辽、西夏虎视眈眈;对内,朝廷虽然推行庆历新政,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很快新政就被迫结束了。到宋神宗即位时,宋朝采用的制度已经产生了诸多流弊,民生倒退,国家需要改革,于是宋神宗起用王安石来进行变法。
王安石变法前,担任江宁知府。在这之前,他早已上书皇帝,指出国家积弱积贫的现实:社会风气败坏,国防安全堪忧,经济困窘。而这一切的根源是为政者不懂得法度,解决的根本途径在于效法古圣先贤之道、改革制度,进而提出了自己的人才政策和方案的基本设想,建议朝廷改革取士、重视人才。
王安石出知江宁府时,有感历史的兴亡交替,写了不少咏史吊古的诗词,今天我们要欣赏的就是其中一首《桂枝香》: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斜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歌,《后庭》遗曲。
我登楼远眺,故都金陵正是深秋,严酷萧瑟的时候。千里江水澄静如白绢,青翠的山峰矗立前方。夕阳下,帆船在江上来回穿梭,西风起处,酒旗飘扬。画船仿佛在云中漂浮,白鹭也像在银河中飞舞,妙笔丹青也画出这壮丽的景色。
想当年,金陵是何其奢靡繁华,可叹朱雀门外,结绮阁楼,多少王朝相继败亡。人民在此登高怀古,无不对历朝荣辱感叹哀伤。六朝的兴亡都已随风而去,剩下的只有寒烟衰草,一片暗绿。时至今日,商女们还不时唱着《后庭花》这首曲子。
登高怀古,是诗人们常做的事情。金陵是著名的六朝古都,经历了多少朝廷的兴亡交替。王安石到金陵江宁任职,自然也是感慨万千。
词的上片写金陵的壮丽风光,故国之地,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登高望远,看到千里澄江,翠峰如簇,这是多么开阔壮丽的景色啊。江上穿梭着来往的帆船,远处酒旗随风飘扬。帆船漂浮在海天之间,白鹭在江上飞舞,这么美好的风光,即使是丹青妙笔也难以描绘出来。
“千里澄江似练”引用的是谢脁《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澄江静如练”,形容江水的平静、澄清和悠长。“归帆去棹”指来往的船只。“星河鹭起”,星河原本指的是银河、天河,这里指长江。长江中有白鹭洲,白鹭惊起,就如起舞一般。
下片由景到情,咏史吊古。“忆往昔”,王安石想到了在金陵建立的朝代。金陵是六朝古都,六朝指的是东吴、东晋、宋、齐、粱、陈六个建都金陵的王朝。“门外楼头”,门外指的是朱雀门,楼头指的是结绮阁。杜牧有诗“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用的是陈后主的典故:隋朝大将韩擒虎兵临金陵城下,而陈后主竟然还和妃子张丽华在寻欢作乐,知道隋军攻入城门,陈朝灭亡。“悲恨相续”指的是六个建都在金陵的王朝都相继灭亡。
历代文人骚客,登高凭吊,只知感叹朝代兴亡,都未能跳出荣辱的圈子。他们看到的是朝代衰败后的寒烟衰草,一片凄清。最后,王安石由“六朝旧事”回到现实,宋朝如今制度落后,民生倒退,若朝廷不能励精图治,最后也是商女唱响《玉树后庭花》曲。杜牧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讽刺的是朝廷不思进取,并非商女,王安石这里引用这两句诗,感慨的也是朝廷的统治者的醉生梦死,让亡国之音充斥在市井之上。
这首词历来的评价很高,如《古今词话》载:“金陵怀古,诸公寄词于《桂枝香》,凡三十余首,独介甫最为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