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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发展至南宋,风格大变。经历过靖康之变、宋室南渡,半壁江山沦落,南宋的士人大多心怀悲愤,爱国之情慷慨激昂。而词坛也顺应潮流,在北宋末年豪放派的基础上发展,将豪放词推向了高潮。
南宋豪放派最为杰出的词人就是辛弃疾。辛弃疾继承了苏东坡以诗为词的创作主张,并且更进一步化为以文为词,其豪放词的风格比苏东坡的旷远壮阔更为狂放激昂,兼之蕴含的爱国热情、壮志慷慨,读来令人热血沸腾,可谓将豪放演绎到了极致!
下面这首词就是辛弃疾最具代表性的词作,也是他最为霸气的一首词,堪称豪放派的巅峰之作: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南宋·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首《永遇乐》是辛弃疾晚年所作,当时他已然六十六岁,老骥伏枥而壮志犹在千里之外的抗金前线。恰逢此时韩侂胄执政,正积极筹备北伐,辛弃疾也被起用,戍守镇江江防要地京口。
辛弃疾知道朝廷只是起用他这样的主战派老将来号召北伐,并不会让他前往前线出击。但他仍然一边积极布置军防,一边分析局势上书朝廷应做好充分的军事准备再图出击,以免北伐失败。可惜的是朝廷和韩侂胄都没有重视他的意见,辛弃疾忧心忡忡,登临京口北固亭,怀古感慨,心潮澎湃,写下了这首千古绝唱!
词中开篇起句就气势十足: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京口是三国时期孙权所设的军防重镇,缅怀千古,如今像孙权这样叱咤风云的英雄再也无处寻觅了。江山依旧,英雄不再,后继无人,如何不令人感慨万分!不仅如此,就连昔年的“舞榭歌台”也被“雨打风吹去”,痕迹全无。
紧接着再用典故,当年南朝宋国开国大帝刘裕也曾生长在京口,刘裕以京口为根基,当年凭“金戈铁马”,挥师北伐,气吞万里,几乎克复中原!而今只剩“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一派沧桑!
上阕登临怀古,虽是沧桑感慨,但用语壮而豪迈,激昂无比,一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谓霸气绝伦,纵观南宋词坛,也唯有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可与此句并列比肩!
上阕缅怀英雄,锋芒毕露,而下阕则回到现实,感慨时事。以南朝宋文帝三次北伐失败借古喻今,“草草”北伐,纵然有“封狼居胥”的大志,也终究会“仓皇北顾”。
紧接着自怀古转伤今,回忆四十三年前北方抗金的战争,当年的辛弃疾正是在扬州以北组织义军抗金,后来南渡归宋,而四十三年过去,依然壮志未酬。娓娓道来,既有家国之痛,也含身世之悲。而后一句“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则与“烽火扬州路”形成鲜明的对比,如今的中原已然安于异族的统治,昔日如火如荼的烽火抗金再也不堪回首!
最后结尾,辛弃疾以廉颇自比,表达自己如廉颇一般老当益壮,却也担心像廉颇一样被弃而不用,暗含对韩侂胄不采纳其意见的幽怨悲愤。廉颇老矣,依然能纵马杀敌,却终归壮志难酬!
辛弃疾的这首词以怀古隐喻时事,包含深切激昂的爱国之情和壮志难酬的激愤。全篇豪壮慷慨,激愤难平,读来令人热血沸腾,一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何等的霸气绝伦!纵观南宋词坛,也唯有岳飞的《满江红》能与之并列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