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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宋神宗元丰五年,即公元1082年,当时东坡四十五岁,他因为“乌台诗案”的影响,被贬黄州已经两年有余。即便是个性再豁达,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心中难免会有一些苦闷。这一天,他来到黄州城外游览,当他来到赤鼻(壁)矶这个地方之后,看到这里壮美的自然风光,感触良多,因为此处名叫“赤壁”,不禁使他想起当年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同时又感叹时光易逝,年华不再,因此写下了这首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的著名词作。
这首词,是公认的“千古绝唱”,其影响力之大,流传度之广,在宋词中几乎无人能及,这首诗,同时也在当时缠绵悱恻的宋词词坛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调,成为了豪放词最为杰出的代表作之一(其实我觉得东坡的这首词,豪放中也带有婉约,“多情”云云,直是如此感人)。
胡仔曾经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评论道:东坡“大江东去”赤壁词,语意高妙,真古今绝唱。此言不虚,东坡这首词,确实是一首杰作!
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开篇两句便笔力不凡,以跨越千里、超越古今的笔力,将滚滚东流的长江与时隔千古的英雄人物联系在了一起,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十分广阔而又悠远的时空背景。此句一出,仿佛让我们看到奔腾汹涌的万里长江,又能联想起那千古风流人物的气概,将我带入到超越古今的环境中,气势恢宏,笔力奇大。
接着转笔写眼前,苏轼这里也极有分寸的用了“人道是”三个字,点名了此处只是传说中的古赤壁战场,只是用来抒情写怀而已。接着三句,“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以极具概括力的描写,为我们描绘了此处壮阔的奇景:陡峭的悬崖高插云霄,汹涌的波浪猛烈拍击着江岸,滔滔不绝的江水卷起千万堆雪白的浪花!这三句一出,又将我们带入到了一个奔腾如虎、惊心动魄的境界,让人精神一振,心胸为之一开。
上片最后两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概括之前种种,同时引起下文。江山如画,这种脱口而出的赞美之情,是对这幅雄伟的自然画卷的直观感受,能够让读者产生最直接的共鸣感!
上片写景,主要是描述了赤壁周围的景色,虚实结合,超越时空,形神兼备,不失动感,以绝美的自然画卷,为文章造势,这种气氛的渲染,也是为下文中英雄人物的出场铺垫。
到了下片,以“遥想”二字领起,集中表现了周瑜的雄姿英发,而且将周瑜的故事进行了精心的剪裁,挑选了几个片景来集中进行表现,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周瑜形象。根据史料记载,建安三年,孙策授予年仅24岁的周瑜以“建威中郎将”,一同攻取皖城,之后周瑜才娶了小乔,再过十年,才指挥了著名的赤壁之战。
但是苏轼在这里,却将这十余年的事情,总结在一起,并以美人衬托周瑜的雄姿英发、年轻有为,让人敬佩的同时也让人羡慕。周瑜的潇洒丰姿,周瑜的指挥若定,周瑜的成竹在胸,全都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概括了赤壁之战的主要胜利场景,并以对手的“灰飞烟灭”来反衬之,更加令人神往。
之后,苏轼又从周郎,联想到自己,感慨人生短暂,命运无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以痛彻之极的心态,表现了自己年华虚度的悲叹,并寄托了自己的身世之感,“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借酒抒情,悲今怀古,在沉郁的感情中,结束全词,给人留下袅袅余音,让人回味无穷。
苏轼的这首词,感慨古今,从开篇到终结,都苍莽雄浑,大气磅礴中不失沉郁悲歌,将我们带入到万里江山、千古历史的沉思中,唤起了我们内心对于人生的无限感慨和思索,写景、抒情、感叹、哲思融于一体,确实能够给人最为震撼的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