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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初年的一个春天,杭州城西边有个留石县,留石首富何员外一家主仆连老带少三十八口竟于一夜之间神秘失踪,离奇的是连三条护院狗,六只花猫,十余只牲畜甚至院内池中的鱼儿全部消失不见。
案发于当年惊蛰第二天,当日上午何家二子何昌出远门回来,叫门久却毫无回应,不由心生奇怪,便从东侧矮墙翻墙入院,结果发现院门被从内栓上,院内空无一人,所有厢房大门全部敞开。何昌慌忙报官,官差到来后从西厢房到东堂查看了所有房屋,只见屋内家具摆设齐整,布置整洁有序,却唯独不见一人甚至未见一活物。官差向四邻问询,四邻中有何府不住家的木匠称,前一日白天他在何府做工,府中上下来去如常并无异样。问询打更的更夫,更夫说昨夜虽然有大雨滂沱,暴雷闪电,但其当夜外出打更五次亦未见何府有人出入。
此案怪异,官差调查三月毫无结果,后来衙门贴出告示,悬赏白银百两寻找线索,但眼看一年过去仍无消息。何员外之子何昌心焦如焚,多次捐纳逐渐将悬赏加至白银一千两,然而因案情过于离奇,坊间甚至传出何府全家被冤魂索命,进府者必横死的传闻,使得此案一时竟成为江湖上最大的疑案之一。
三年后冬天的一个清晨,一个黑衣老道进到留石县,径直走到县衙门口的告示墙,轻轻揭下那张因受风吹日晒而破旧掉色的何府案悬赏书,转而进到衙门求见县令。县令得见有人接榜,忙差人请来何昌共同到何府见证。
众人进得何府,只见此时的何府除了院内清一色的狗尾巴草以外,建筑、器物、摆设皆如同三年前一样。倒是这狗尾巴草,虽已是深冬,外处的草木早已凋零枯萎,而唯独院内的狗尾巴草长的比任何一处都高大繁茂,最茂密处草茎竟有碗底粗细,比两人还高。
老道随着县令和何昌一行人入院后便一人径直走到东侧大堂,进得堂内,只看那老道面色端重,缓缓从袖中取出三支线香,点燃后将香插入堂前桌上的香炉中,口念咒语向堂内供奉的太上老君神像三跪九拜。行礼完毕,老道便从神像座下取出一张对折的旧纸,并未打开便交给何昌,何昌展开旧纸一看便大惊叫道:
“这是家父的笔迹!”
只见纸上写了十一个字,至此何府失踪疑云终于揭晓。
纸上写着
——“惊蛰夜,池鲤化龙,鸡犬升天”
原来,惊蛰日当夜雷鸣电闪、暴雨如瓢,子时许突然从天空东方降下一道巨雷正劈中何府院内的鱼池,池中一条八须红鲤业已修炼千年,趁此次天火地水交汇之机,竟得道飞升化为一条五爪金龙。何员外一家见此吉兆,家中老幼三十八人来不及穿戴都冒雨跪在池边朝拜神龙。不久,神龙遁入天际,而在蜕去鱼形时落下沾血红鳞三百六十二片,府中各人拾得鱼鳞后竟都得以借道升天。何员外因惦念外出的次子,在慌忙中将当夜飞升之事记在纸上,压在大堂内供奉的太上老君神像座之下,后也毅然飞升而去。余下的红鳞三百二十四片,被家中犬、猫、鼠、鸟等拾得后也尽数飞升。
而园中的狗尾巴草,因当晚淋得化龙时候落下的天水,已有仙泽,只要不遭火灾,见风则生,遇水则长,竟已然是仙草了。
我说,鲤鱼化龙此等稀奇的事谁也未曾见过,不过我却保证类似的稀奇剧情经常在你我周围上演,其中很多“演员”还正是现实中的你我。比如,有人因机缘巧合或者勤奋所至,被赏识晋升为朝廷高官或公司高管,那么往后他的远近亲戚,身边朋友,阿猫阿狗都能手持他给予的“红鳞”,借着他的“龙道”扶摇而上,俯视我等“凡人”。哪怕即使是一丛狗尾巴草,只要偶然得到一点“仙泽”,反倒比普通人长得还要高大,还要金贵了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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