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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319年,元代延祐六年春,一艘形制较大的木船,在运河上,由北至南,泊于扬州东门城外的东关古渡。从船上下来的人,虽说身高相貌和汉人并无太大差异,但服饰口音,又与常人不同。
此时的扬州城,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处处桃红柳绿,姹紫嫣红。500多年前,李白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一下子提升了这座城市的知名度。不过,对于随处可见的美景,他们似乎并无兴趣,进城后直奔大明寺而去。
最近,韩国景仁文化社将古代诗人李齐贤《益斋先生文集》整理面世,其中一首名为《鹧鸪天·扬州平山堂,今为八哈师所居》词作揭开一段尘封往事:700年前,一位高丽国王路过扬州。
高丽时期重要文臣
与崔致远等并称三大诗人
《益斋先生文集》的作者李齐贤是谁?我们或许可以有很官方的解释。李齐贤,字仲思,号益斋、栎翁,谥文忠,高丽检校政丞李瑱之子。他生于高丽忠烈王十三年(1287),卒于高丽恭愍王十六年(1367),81年间历经高丽忠烈、忠宣、忠肃、忠惠、忠穆、忠定以及恭愍王等七朝,是高丽时期的重要文臣。
李齐贤文采斐然,诗文皆精,15岁魁成钧试。他深受忠宣王器重,被召入元,并随从忠宣王在元大都活动,出游西蜀、江南之地,并与元朝文人密切交游,是元丽关系史上的重要人物之一。
也就是说,李齐贤是古代高丽人,出生官宦世家,一生为官,还挺长寿。最重要的是,他还跟随当时的高丽国王来过中国,在四川、江苏一带出游过,是一位比较重要的历史人物。
其实,李齐贤还有一个很文艺的出场方式,那就是他是“韩国古代三大诗人”之一。另外两位,一位是李奎报,一位是崔致远。说起崔致远,扬州人就对这位老朋友感到很熟悉了。如此一来,似乎也和李齐贤的关系近了些。
陪同高丽忠宣王而来
词作有苏东坡“影子”
《益斋先生文集》中有一首词,名为《扬州平山堂,今为八哈师所居》,采用的是《鹧鸪天》的词牌。
李齐贤对中国文化是非常崇敬的。在元代之前,是中国大文人辈出的唐宋两个朝代,和扬州有关系的,就有欧阳修、苏东坡等人,光是大明寺内的平山堂,就让他们做足了千古文章。作为一位后来者,又是从高丽朝拜而来的,自然会对前辈们的文字边欣赏,边学习。
在李齐贤的这首词中,很容易看到苏东坡《西江月·平山堂》的影子。苏东坡写“仍歌杨柳春风”,李齐贤就写“堂前杨柳经摇落”;苏东坡写“壁上龙蛇飞动”。李齐贤就写“壁上龙蛇逸杳茫”……当然,李齐贤已经在诗中表明这种向先贤致敬的态度了,那就是“感今怀古欲沾裳”。看到眼前的,回想过去的,眼泪都快打湿衣衫了。
李齐贤为何会在平山堂上,发出这种幽古的思情?在近期的一份文史资料中,发现李齐贤来到扬州,不是自己来的,而是陪同高丽忠宣王而来的。
忠宣王两次下江南
踏足大运河沿线著名城镇
前面也提到过,李齐贤很受忠宣王的器重,随从高丽忠宣王在元大都活动。当时,高丽是元朝的附属国。忠宣王来到元朝后,也很向往江南的美景。史书记载,忠宣王有两次前往江南的经历。一次是在延祐六年(1319),忠宣王“请于帝(指元仁帝),降御香,南游江浙至宝陀山(今普陀山)而还,权汉功、李齐贤等从之。”意思就是高丽忠宣王向元朝的元仁帝请示,想去江浙一带的普陀山降香,随从中就有权汉功、李齐贤等人。后来,忠宣王又去了一次江南,那一次李齐贤没有随行。
虽然忠宣王江南之行的表面原因,都是出于祭祀的需要,但实际上
有所不同
。第一次江南之行的主要目的
地普陀山,与峨眉山、五台山、九华山并称为中国的四大佛教道场。元朝时期,中国佛教极其昌
盛。元仁宗对各佛寺和僧人也有诸多赏赐。高丽也盛行佛教。
李齐贤作为忠宣王的重要从臣.在忠宣王第一次江南之行时,必需随
行,以备不时之需,并且游历沿途需著书记录。李齐贤文采卓著,自然当仁不让。由于
第一次江南之行主要是去祭祀,因此沿途多去寺庙禅院,李齐贤诗作的主题也多
与此有关。对于李齐贤而言,这次的江南之行意义重大,这是他最后一次同忠宣王游历,此后再次入元时,忠宣王已被流放。并且,在江南之行途中所写下的诗词,构成了李齐贤文学成就的重要部分。
在这段经历中,李齐贤一共写了十三首诗,二首词。
所以,在700年前,李齐贤陪同忠宣王前住江浙,李齐贤所作诗词中的地点均是大运河沿线的著名城镇。元代
的大运河在通惠河修成后,从杭州可以贯通到大都。因走运河水路不仅便利且费用低,忠宣王和李齐贤等人往返江南也都利
用了大运河,走水路,乘船而行。而当时的线路,应该是“元大都—章丘—淮安—扬州—镇江—苏州—杭州—湖州—苏州—镇江—扬州—淮安”。
700年前,相信扬州这座城市,也给来自高丽的忠宣王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让一代文臣李齐贤诗兴大发,将扬州这座城市的名字,永远镌刻在他的诗作之中。
市政协文史委副调研员方晓伟说,李齐贤的词在中国流传有序,高丽忠宣王王章行迹的发现,填补了扬州和朝鲜半岛关系史上的一个空白。使得扬州成为唐朝以来中国和朝鲜半岛关系史上可能是唯一的没有中断过的地方。
记者 王鑫
■延伸阅读
江南之行,佳作迭出
江南之行中,李齐贤写了十三首诗:
分别是《舟中和一斋权宰相汉功将之江浙时》《金山寺》《焦山》
《多景楼陪权一斋用古人韵同赋》《吴江又陪一斋用东坡韵作》《姑苏台和权一斋用李太
白韵》《高亭山伯颜丞相驻军之地》《宿临安海会寺》《冷泉亭》《游道场山陪一斋用东
韵坡》《虎丘寺十月北上重游》《多景楼雪后》《淮阴漂母墓》。除了这十三首是当时
游玩时所写以外,还有一首《雪用前韵》则是后来回忆此次江南之行的诗作。
两首词:《扬州平山堂今为八哈师所居》《鹤林寺》,采用《鹧鸪天》的词牌。
《鹧鸪天·扬州平山堂,今为八哈师所居》
李齐贤
乐府曾知有此堂,
路人犹解说欧阳。
堂前杨柳经摇落,
壁上龙蛇逸杳茫。
云澹泞,月荒凉。
感今怀古欲沾裳。
胡僧可是无情物,
毳衲蒙头入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