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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的春天,一位耄耋老人在家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天津博物馆。找到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后,老人迫不及待地将一个长条的木盒子递到管理员跟前说道:“同志,我要捐传家宝!”
原来这位老者名叫张叔诚,是当地一位著名的收藏家。老人带来的木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幅发黄的长卷古画,这幅画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但张老却将此视若生命。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张老说出了一段沉埋了几十年的往事:
北宋初年,东京出了一位著名的山水画大师。此人就是被誉为北宋三大家之一的范宽,范宽性疏野、喜酒好道,所画山水自成一家。南宋的李唐、马远、夏圭,以及明朝的唐伯虎、清朝的金陵画派等都学习过范宽的技艺,其绘画功法影响深远。
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年),范宽根据隐居地终南山冬日的雪景画了一幅画——《雪景寒林图》。此画描绘了冬日终南山的雪景的绝美之色,画法古朴自然,笔力强健,被誉为范宽一生的杰作,有无上神品之美誉。
这幅《雪景寒林图》绘画完成后,范宽将其送给了友人作为留念。此画被友人珍藏数十年,友人死后此画流落市井,辗转被多位收藏家收藏。北宋末年,宋徽宗曾对此画追慕不已,但始终没能如愿以偿将其收藏。北宋灭亡之后,此画自此销声匿迹,从此下落不明。
清顺治年间,此画辗转传到了收藏家梁清标手中。不久之后,天津的大收藏家安歧花白银300两将此画买下。安歧死后,安家子孙为求官职将此画送给了当时的直隶总督。直隶总督为讨好乾隆,又将此画进献给了乾隆皇帝。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圆明园,这幅长卷古画在战乱中被英法联军从圆明园抢出,从此再次下落不明。
12月的一天,在天津的一个旧书市场,一个英国士兵准备买下一幅长卷古画。这幅古画是法国士兵从圆明园中抢来卖在这里的,英国士兵看上了这幅画,但他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和老板争吵了起来。
“这画多少钱,我要了!”就在老板与英国士兵争执不下之时,一个人迅速走了过来随手递给老板10两重的元宝一个,从英国人手中夺下了这幅古画。
来人是谁?他就是时任工部右侍郎、开平矿务局督办、总办路矿大臣的张翼。张翼在晚清政坛上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留下了一个人人唾骂的名声。
原来在甲午中日战争中,张翼将最差的八槽煤卖给了北洋舰队,却将优质的五槽煤卖给了日军和美国人赚钱。张翼因此获利十几万两白银,这些钱都被他上交给了慈禧太后修建颐和园,慈禧太后因此夸他会办事,懂得孝敬。
这些劣质煤害惨了北洋舰队,北洋舰队的惨败张翼要负很大责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翼才在近代历史上留下了极差的名声,成为了人们口诛笔伐的奸臣。
张翼买下这幅古画之后,对这幅画非常痴迷,每天都要拿出来看几遍才睡得着觉。20世纪初期,收藏大家郭葆昌出价20万美金求购此画,但最后被张家拒绝。张翼临死前曾交待儿子张叔诚:“此画是传家之宝,不准贱卖、不准交公,否则我泉下将不得瞑目!”
张叔诚谨记老父亲临死前的交待,将这幅古画视若生命一般对待,一直将其秘密珍藏在家中从不对外示人,生怕此宝毁在自己手里。
抗日战爆发后,日本人曾派兵到处搜捕张叔诚,要抢走他珍藏的《雪景寒林图》。张叔诚为保护古画,只得隐姓埋名到乡下当起了农民,以躲避日军的追查和搜捕。张叔诚在乡下躲了5年,日军彻底投降之后,他才从乡下返回家中。
1960年代,在轰轰烈烈的“破四旧”开始之后。张叔诚为确保古画不被毁掉,于是在家中厕所的墙壁上开凿了一个大洞,将古画藏在了厕所的墙壁之中。一直到70年代后期,张叔诚才将此画悄悄取出。
1981年,83岁高龄的张叔诚见盛世已经来临,于是打算将珍藏了50多年的传家之宝上交国家。在张叔诚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心愿,那就是为父亲张翼当年的过错赎罪,减轻一下父亲当年祸害北洋舰队的罪行。正是如此,才有了文章开头张老在家人搀扶下前来献宝的情形。
这幅流传了800多年的国宝古画,纵193.5厘米,横160.3厘米,为绢本之画。此画技法高超,群山屏立、山势高耸、气势磅礴、沉着典雅,树木枝条浓密不乱,每一笔都很见功底,被誉为范宽最杰出的作品,胜过他的另外一幅作品《溪山行旅图》。
从此,北宋范宽的《雪景寒林图》被收入天津博物馆,定为一级文物,作为天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由此,一段传家宝的故事自此画下句点。
参考文献:《国宝雪景寒林图流传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