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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
文张桂兴
1978年9月,笔者有幸到山东师范学院中文系(后更名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进修,两年结束后留校任教。在决定未来研究方向时,我选择了与山东有着密切关系的两位现代著名作家老舍与王统照作为研究对象。因为这样做可以充分发挥地利优势,避免到外地查阅文献资料缺少时间与科研经费的困难。
更重要的是,山东在老舍一生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在生活上,老舍是在山东任教期间成的家。四位子女中,有三位出生于山东。创作上更是丰收期,先后有《猫城记》《离婚》《牛天赐传》《小坡的生日》等作品问世。尤其是他的代表作《骆驼祥子》,是在山东青岛创作出来的。
此后,笔者将承担教学任务之外的时间与精力都用于老舍文献资料的收集与整理上。与此同时,也开启了笔者与老舍家人四十年的密切联系与交往。
老舍夫人胡絜青先生于1931年从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毕业,先后做过教师、编辑等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师从齐白石大师学习绘画,后来成为一级美术师,历任中国画研究会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务。笔者正是在胡絜青先生及其长女舒济的大力支持下,才走过老舍研究四十年之路的。
1978年下半年,笔者与老舍家人开始通信联系,交流老舍文献资料的发掘与整理情况。首次会面是在1981年春天。当时,胡絜青先生与长女舒济应山东大学吴富恒校长之邀,来济南参加山东大学55周年校庆活动。
活动结束后,笔者与山东大学的孟广来、《文学评论》的王行之、南开大学的曾广灿等先生一起,陪同考察老舍在山东的故居。
1930年7月,老舍应邀来到济南私立齐鲁大学任教,暂时居住在学校办公楼二层西南角的一个房间里。当时,办公楼的一部分房间作为学校的办公室,另一部分房间则临时作为单身教师宿舍。
【考察老舍故居一行合影,左起依次为张桂兴、曾广灿、舒济、胡絜青、王行之、孟广来】
老舍离开英国回国后所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大明湖》,就是在这间宿舍兼书房的房间里写成的。作品以济南“五三惨案”为背景,描写了母女两代人的悲惨命运。可惜手稿寄给上海《小说月报》后,在“一·二八”沪战中被烧毁。老舍又不愿重写,结果就是此作品永远也无法与读者见面了。当时看过这本小说手稿的,只有徐调孚与张西山(维华)两位先生。为此,笔者后来还拜访过时任山东大学历史系教授的张西山先生,向他了解老舍当年创作《大明湖》的有关情况,他仍然记得这部小说的部分故事情节。
1931年暑假,老舍与胡絜青在北京举行过婚礼后便回到济南,在南新街租了一所小院子居住。
50年之后,胡絜青先生又回到昔日的住所,心情自然是异常激动。她仔细查看过故居之后,觉得房子的格局基本没有改变。她说,当时之所以选择这所房子,主要是因为离齐鲁大学很近,老舍去上课或学生们有事来家里找他都很方便。老舍的长篇小说《猫城记》《离婚》《牛天赐传》以及《赶集》中的绝大多数短篇小说,都是在这里写成的。
令人高兴的是,时任山东大学电教中心摄影师的赵吉升先生为我们这次考察拍摄了一张宝贵的合影。
之后,我们一行又乘火车赴青岛考察。在胡絜青先生的指引下,青岛的几处老舍故居也被一一找到。特别令人高兴的是,我们找到了老舍代表作《骆驼祥子》的诞生地——青岛黄县路6号的一座小楼。胡絜青老人经过仔细辨认后觉得房子格局基本没有改变,是青岛几处老舍故居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处。
如今,这处老舍故居已经改建为《骆驼祥子》博物馆。馆内既保存着老舍当年写作与生活的图片,也有众多国内外出版的《骆驼祥子》的版本资料。
结束考察任务之后,我们一起乘坐火车离开青岛。在火车上,大家又相互交流了许多推进老舍研究的想法。关于召开首次老舍学术研讨会的计划,就是这次在火车上议定,后来得到山东大学吴富恒校长的支持,委托山东大学中文系(后改名为文学院)的孟广来老师等负责筹备的。
1982年3月底至4月初,首届老舍学术研讨会在济南举行,老舍的家人(胡絜青、舒济、舒乙),老舍的友人(臧克家、骆宾基)以及著名学者樊骏等几十位国内外专家、学者出席。会议论文后来由孟广来、史若平等老师汇编成《老舍研究论文集》,由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4月出版。
胡絜青老人对笔者从事老舍研究一直十分关心与支持,有时也会直接写信给笔者。可惜,由于笔者多次搬家,特别是后来从山东南下去福建任教,致使许多来往信件都难以找到了。值得庆幸的是,还保存着胡絜青老人最早寄给我的一封来信:
桂兴同志:
前后二函,都收读了,并将“老舍写山东”正在详读。并略有修改错别字等事。
我考虑:既然原计划推翻了,若是按《老舍在山东创作集》出版,与别地出版多有重复,不太妥当。“老舍写山东”你省认为价值不大,那就暂时不印也好。
所有你寄来的稿件,容我慢慢整理,暂存我处。而这些稿件,还没有集中在单行本中。
我很忙,十月中旬将有四川之行,济女随从,应四川出版社邀请,另有克莹、蒋瑞(锐)、马小弥、王行之、吴泰昌等人也在成都集会。十一月底可能返京。匆祝教安!
胡絜青
十月八日
虽然信封的邮戳年代标注已经模糊不清,但信末的“十月八日”清晰可见。究竟是何年的十月八日,如今已不能确定。笔者曾根据信末“四川之行”的信息向舒济先生求证。她回复说:“我和母亲是1982年11月初到的成都,是应四川人民出版社李致社长的邀请。同行者有王行之、克莹、蒋锐、马小弥、侯堉中等,去走访故地,看望老朋友,搜集报刊资料,收获很大。”由此可以确定,该信写于1982年10月8日。这时,胡絜青先生还居住在老舍故居,所以通信地址为“北京丰富胡同”。
这封通信的起因是:笔者根据当时所能搜集到的老舍文献作品资料,编成一部老舍作品集,收入老舍直接描写山东或以山东为背景的小说与散文,取名为《老舍写山东》。然后,将书稿邮寄给舒济,请她与胡絜青先生最后审订。无奈书稿寄出之后,出版社又认为该书选题偏窄,建议笔者与老舍家人合作,扩展成多卷本的《老舍在山东创作集》——包括老舍在山东七年间创作的所有作品。可惜当时《猫城记》还未解冻,笔者也不便马上着手进行编选。后来,随着《老舍文集》的陆续出版,老舍在山东期间创作的作品都收入了“文集”,该出版选题也就没有再进行下去。
后来,随着笔者所收集到的老舍文献资料愈来愈多,于是又制定了编著“老舍研究丛书”的计划。其中,既收入老舍先生本人所写的文章与作品,也有笔者个人的考证与诠释。为此,写信给舒济先生,请胡絜青老人题签。不久,胡絜青先生就寄来了题写的书名。
令人高兴的是,笔者编著的“老舍研究丛书”陆续出版,封面采用的都是胡絜青老人题写的书名。
遗憾的是,由于笔者后来从山东师范大学到闽南师范大学任教,致使“老舍研究丛书”未能全部完成。假如身体条件允许,笔者会尽力完成。因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胡絜青先生题写的书名。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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