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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出乎意料”的一件事,中国男篮输给了尼日利亚,在几经风雨、磕磕盼盼的输赢后,彻彻底底宣告结束本届世界杯的征途。
比较“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方硕第一节终于找回了遗失的投篮包,单节5投4中,其中三分3中3,独得11分,帮助中国队在一开局就咬住了尼日利亚。
单从这一场而论,中国队输得并不难看,尼日利亚并不是一支弱旅,他们在此前的比赛里能够咬住俄罗斯,能够咬住阿根廷,也能够大胜韩国和科特迪瓦。阵容里也有NBA球员坐镇,像奥克吉、阿米奴等等。中国在实力上和他们有着明显的差距。
但当我们回首近几年的中国男篮,“输得并不难看”这种话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次。奥运会难求一胜,世锦赛也命途多舛。除了能够在亚洲境内登上王座,我们已经很难在大舞台上发光发热,打出风采了。
即便是亚洲杯这样的赛场上,中国男篮也不是没有黑历史存在。2013年被中华台北队17分翻盘,扬纳斯基自此黯然退场;2014年仁川亚运会,宫鲁鸣麾下的中国男篮被日本队15分翻盘,也是亚运会历史上首次败给日本。
即便是如此,我们仍是可以找出许多理由来掩饰这一切。输台北是因为我们阵容老化,跟不上台北的防守反击;输日本又是因为阵容太过年轻,球员太过青涩。
我们已经习惯了粉饰太平的生活,在遮羞布一次又一次地被对手从脸庞上扯下来、甚至是揉作一团时,我们还能找出很多备用的布料,以此掩饰中国男篮的没落。
在本次世界杯开战前,中国男篮是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周琦还是大魔王,即便他没能够在NBA立住脚跟;郭艾伦是亚洲第一控卫,美式的打法拥有无数球迷;阿布都沙拉木是去过夏季联赛的年轻锋线;王哲林是背身功力极强的高大内线。
太多太多的头衔戴在了这支队伍的头上,除了这帮当打之年的球员以外。姚主席的红蓝分队模式,易建联的个人实力,中国男篮看起来真真正正地走在了康庄大道之上,更别说这次“上天眷顾”的分组。
唯一有些遗憾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最大隐患的一件事,就是丁彦雨航和周鹏两位主力的伤退。周鹏尚且年岁已大,丁彦雨航则是中国多少年以来翘首期盼的拥有自主进攻能力的小前锋,然而当年的那一针封闭,让他的膝盖再也回不到当年。
虽然遗憾,但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中国队本次出征的信心是前所未有的。
再然后,科特迪瓦的磕磕碰碰、波兰的致命失误拱手相让、委内瑞拉的惨败,三场小组赛的路途显得过于坎坷,甚至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霾。
到了这时,我们才醒悟过来,即便是最弱最弱的对手,我们也难求一胜;原来抽签结束后我们的开怀大笑,实际上也是对手的开怀大笑。
出线本是最大的任务,小组赛出局后,更为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奥运会的参赛资格迫在眉睫。
要知道,自从1984年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开始,中国男篮就从未缺席过奥运会的舞台。即便是最差劲的那几年,中国男篮依然是奥运会的座上宾客,“缺席”二字从未出现在中国男篮的履历上。
再然后,险胜韩国,保留参赛希望;看伊朗和菲律宾的脸色,不出意外失败;对阵尼日利亚,“并不难看”地输给对手。
到此为止,中国男篮参加奥运会的唯一希望,只有资格赛这条“九死一生”的路。16支球队去争夺4个名额,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我们仔细浏览一下中国男篮的历史,就会发现,在如此多年的征途岁月里,我们虽没有如美国、西班牙一般地统治力,但光芒始终伴随着我们:内线位置上,最早的牟作云,1936年出生的球员,率领中国男篮首次参加奥运会,在阿道夫·希特勒的注释下昂首拓步踏入柏林体育场,入选了美国时代周刊的人;再到7、80年代,2.28米的穆铁柱成为了亚洲第一中锋;王治单,下一个亚洲第一中锋;宋涛,NBA选中的亚洲第一人。再到后来为人所熟知的王治郅、易建联,和横空出世的姚明,无一不是中国自动长城的坚实保障。
外线球员则没有这样多的光辉个例,但也不是绝无仅有。94年外线黄金一代的年岁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外线基本上分为两个流派:一种是小快灵的后卫,代表人物有“亚洲篮坛魔术师”之称的阿的江,“东北虎王”之称的孙军,“亚洲乔丹”之称的胡卫东;另一种,则是身高不高,但凭借结实强壮的身体,能够摇摆到4号位甚至是5号位的球员,像2.04米的吴群,就能够在3-4号位摇摆。
在94年黄金一代以后,中国男篮的外线再没有出过胡卫东这种水平的外线球员。但仍然会有灵光一现的奇才出现,像刚宣布退役不久的刘炜,登陆过NBA并且拿过戒指的孙悦,2008年过科比晃韦德的陈江华。虽称不上“黄金”,但总是有耀眼的发挥让球迷为之铭记。
我们没有从出生起就留下“差劲”的烂根,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里,人文精神从来都是不曾缺席过片刻,体育散发的光芒至始至终都闪耀在头顶,一度照亮世界。
放眼望去现在的中国体坛,羽毛球这般传统的强项也在慢慢褪去统治力;足球一蹶不振已经不知多少年岁,至少“归化”的问题已经被搬上台面;男篮虽说没有差到足球这一地步,但我们都知道,二者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足篮打水一场空”也不再是空口白谈。
我无意去指责任何人,中国男篮里的每一位运动员,我相信并且我也看到,他们在场上是如何顽强拼搏、挥汗如雨。态度上没有任何批评的理由。但很重要的一点是,当你永远以态度二字为强调的重点,而放弃水平的提高时,所有落败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积极的意义。态度自然无话可说,但罚球、投篮、运球等等基本功的缺乏,才是压死中国男篮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边鼓吹积极向上的态度,一边又在基本功上屡屡暴露重大问题;一边鼓吹亚洲霸主的地位,一边又总是在世界赛场上屡屡失利。其中究竟有多少自欺欺人的成分隐藏其中,或许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们可以继续做着那些虚无缥缈的美梦,可以继续维持现状不做任何改变,甚至还可以体会到美梦的快感。但失利的苦果,终究还是要自己承担。
另外让人为之动容的一点,至少我们的领袖从未退缩。易建联独得27分,三分、后仰跳投、突破扣篮、盖帽拼抢篮板、甚至最后关头的主动犯规,他已经为球队和国家拼光了最后一颗子弹,考虑到CBA“年龄”上的潜规则,易建联的篮球生涯已然步入后期,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反而摆出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姿态,扛着队伍前行。
姚明,中国男篮改革的先驱,在面对记者“责任该有谁来承担”这样刁钻的问题时,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就“承担了所有责任”,就像他方面承担起火箭队、承担起中国男篮一样,如他身高般伟岸。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我们还能够相信中国男篮可以变好、变得更好,他们是所有信任的基础和来源,也是男篮未来的下限和上限。
至暗时刻已然到来,如果真的不破不立。我还愿中国男篮能够在此大破一场,能够在这趟支离破碎地世界杯路途以后,真真正正地收拾好包袱、收拾好心态、收拾好那些粉饰的头衔和地位,从废墟里重新站成一个“大人”,就像我们的前辈们一样。
不要让这样的要求,都变成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