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佳句赏析
作者:张东晓
下雨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韦应物,想起他的“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这种静谧的自然美正是我中意的。在中唐诗坛,韦应物也的确有这种魔力——抓住景物瞬间神态的魔力,他宛如一部行走的相机,随时抓拍他看见的天地和他心里的风景。
其实韦应物生活的时代并不像他诗中所写的那么平和。他20岁时渔阳的战鼓声就惊破了长安城的霓裳羽衣,也惊吓了他和元苹姑娘的洞房春宵。这场改变大唐国运和大唐臣民命运的战乱整整持续了十一年。战乱结束时,韦应物已是而立,眉宇间的风霜早已经将昔日长安公子哥的风采淹没。唐帝国更是如此。战乱可以平息,硝烟可以散去,但曾经的荣耀,曾经的歌舞升平,曾经的安居乐业只能再“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等诗句中重温了。
田园牧歌还是兵荒马乱?韦应物选择了前者,将兵荒马乱还是留给杜甫。这让我想起了梁实秋,在日寇肆虐时,他也是写出了《雅舍》的。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正如我喜欢韦应物的诗一样,也很喜欢梁先生的文章。
或许我们可以在时代的洪流找一方天地苟延残喘,而不是被它吞没而随身碎骨。
(1)浪子回头:没有苦海,只有彼岸
安史之乱的确改变了韦应物的命运,但这种改变不同于王维、李白、杜甫等人。安禄山与史思明的野蛮似乎刺激了韦应物,让这个20岁的年轻人一夜之间长大成人——长安城里了少了个浪荡的公子哥,多了个沉下心来读书的年轻人。
韦氏家族乃当时豪门大户。《旧唐书》中曾记载道:“议者云自唐以来,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其孝友词学,承庆、嗣立力量;明于音律,则万里为最;达于礼仪,则叔夏为最;史才博识,以述为最”。韦应物无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俨然历史上走出来的“贾宝玉”。不过他可比“贾宝玉”坏多了。史书虽然有为圣贤避讳的考究,但对于韦应物早年的行径也不得不给出了“横行乡里,乡人苦之”的八字评语。
公元752年,韦应物被唐玄宗召进宫中,作为贴身侍卫,时年15岁。所谓贴身侍卫不过是一个玩伴而已,就是陪李隆基陪杨玉环逗逗乐子罢了。
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不过是白居易的想象,而韦应物却就在雨水下欣赏梨花。此时33岁的杨玉环不仅是贵妃身份,更是正值一个女人艳的正浓的年龄。韦应物仰慕不已。
“与君十五侍皇闱,晓拂炉烟上赤墀。花开汉苑经过处,雪下骊山沐浴时”,韦应物的这首诗当然是写实的,此时的他就如同沉浸在唐玄宗与杨玉环醉生梦死中少年,甚至幻想日子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没有谁可以心安理得享受人世繁华而不付出任何代价。唐玄宗的代价是大唐江山和杨玉环的性命。
公元756年,渔阳战鼓杀声震天,安禄山举起马刀杀向长安。大唐天子李隆基仓皇出逃,杨玉环香消玉殒马嵬坡。这一连串的巨变把韦应物惊醒了,将他从大唐迷梦中彻底惊醒了。真正能保护自己的不是皇帝也不会是任何人,只能是自己。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必须得强大起来。
怎么强大起来?读书!
韦应物立志读书。史载,韦应物常“焚香扫地而坐”,静心读书。他此时尚年轻,又本聪颖,且有书香门第的加持,一旦钻入书中,焉有不成功之理?!
我常常想,如果不是安史之乱,韦应物会不会就如同一块历史的垃圾般被丢弃在旧纸堆里。我不确定。或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需要一场“安史之乱”,没有这么大的动乱,不足以撬动生命的轨迹而改变自我。
(2)浪迹天涯:我心安然,随遇而安
公元763年秋,安史之乱刚结束不久,韦应物就来到了洛阳,任洛阳丞。
战乱中,洛阳曾经被安禄山的大军攻破,曾经的一代名城现在已经是千仓百孔,满目疮痍。“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如今只剩“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面对这座城,韦应物心中的伤感或者悔恨一点儿也不比安史之乱发生前少。为什么呢?
他曾在《金谷园歌》中写道:“祸端一发埋恨长,百草无情春自绿。”哪里埋下的祸端呢?又是何时埋下的呢?韦应物扪心自问。百草无情春自绿,更是透露许多的无奈。五十年后,杜牧面对这满院的绿草,又叹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所谓后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复哀后人,正是如此吧。
此后的十多年,韦应物就这么在洛阳与长安之间奔波,做着一些小官,过着公元八世纪的中产生活。但公元776年他的妻子元苹的猝然离世,把他的小幸福击溃了。中年丧妻的苦痛让韦应物的人生顿时暗淡下来,他也一下子失去了在仕途上拼搏的理由和动力。
公元779年,妻子元苹去世后的第三年,韦应物辞去官职,在长安闲居,时年43岁。
他有一首题为《幽居》的诗就是写于此时。
贵贱虽异等,出门皆有营。
独无外物牵,遂此幽居情。
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
青山忽已曙,鸟雀绕舍鸣。
时与道人偶,或随樵者行。
自当安蹇劣,谁谓薄世荣。
我最喜欢“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这一句。悄无声息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岁月,一划而过,不着痕迹的美,就像泰戈尔的诗。杜甫曾经写过“夜雨剪春韭”的句子,似乎有些着力。
我猜不透韦应物为何又出来入仕了。建中之乱中他竟然升官了。安史之乱与建中之乱,在韦应物的生命中都是重要的转折点,我不是史家,只是有些怀疑,为什么会这样?他人的兵荒马乱,他的人生际遇。
从公元781年到公元783年,韦应物由正七品升到正四品,一年一个品级的升迁速度也算是坐上了火箭的速度了。而他的足迹也从洛阳踏向了滁州。在离开洛阳之际,韦应物写道:“孤村几岁临伊岸,一雁初晴下朔风。为报洛桥游宦侣,扁舟不系与心同。”其中的“扁舟不系与心同”一句来自于孟浩然的名句“扁舟共济与君同”,又与李白“明朝散发弄扁舟”有些渊源,总而言之,韦应物对南方之行是很有期待的。
他是应该有期待的,事实上,谈论韦应物是无法避开滁州和苏州的。他留个滁州一首诗,留个苏州一座城。
《滁州西涧》太有名气了,应该可以算是中国写景诗的一首典范之作。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王国维说这是“无我之境”,我读诗不太考究这些,只需闭上眼睛慢慢的想一想,就知道诗中的景色有多美。
一个古老渡口,一条破旧的扁舟,悠闲的横亘在刚刚涨满春潮的河面上。此时人的确是多余的。
公元785年,四十九岁的韦应物离开滁州,前往江州任刺史。江州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此地韦应物写出了《初发扬子寄元大校书》,白居易写出了《琵琶行》。
凄凄去亲爱,泛泛入烟雾。
归棹洛阳人,残钟广陵树。
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
韦应物这首诗写的有些颓废,可能是年纪大了,心中所想的自然也就没有那多潇洒意味了。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此等儿女情长,在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面前似乎就是渣渣。但王勃毕竟是血气方刚,而韦应物已经是白发苍苍。半百之年的他看透了这人世间的事情,就如同这江上的扁舟,哪里容许自己做主呢?随波逐流,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
所谓明智之举,或许也是事实所迫。阿Q没有什么不好,能开心的走下去就是胜利。韦应物等到了自己的胜利,因为前面就是苏州。
(3)苏州烟雨:择一城而终老
公元788年,52岁的韦应物升任苏州刺史。公元791年,53岁的韦应物卒于苏州官舍。他在苏州整整呆了三年,就是这三年的时光将他与苏州这座城绑在了一起,这一绑就是一部史册,无法分离。在苏州,白居易有白堤,苏轼有苏堤,但这丝毫抢不了他韦应物的风头,因为韦苏州只有一个。
“韦苏州”这个称号,不仅仅是对他诗文的认可,更是对他政绩的称赞。我们老百姓是最善良的,只要你做过有益于他们的事,他们就会把你放在心里,供在庙里,写在史书里,让你千古。
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
这句诗就是韦应物留在苏州官舍的,也是韦应物留给后世后人的。他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而空费俸禄自愧。古今中外,为自己未尽责而愧对俸禄的官员应该是凤毛麟角了。
我们读书所谓何来?不过是想做一些事情而已。但应该做哪些事情,不应该做哪些事情,很多人或许只记住了黄金屋千钟粟和颜如玉,却忘记生我们的土地和养我们的农民。
韦应物的惭愧无疑是一座精神的丰碑,这丰碑上不仅仅有韦应物,还有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还有郑板桥“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我们是应该仰视的。
他留个苏州的还有诗词,在这些诗词中我们可以品味公元八世纪浪漫之都的神韵。
妾家住横塘,夫婿郗家郎。
玉盘的历双白鱼,宝簟玲珑透象床。
象床可寝鱼可食,不知郎意何南北。
岸上种莲岂得生,池中种槿岂得成。
丈夫一去花落树,妾独夜长心未平。
这首题为《横塘行》的诗正是这浪漫的注脚。诗中大胆的爱情宣誓就算放到当今的社会,也是属于“豪放”的了。诗中女子对丈夫的痴情与牵挂,在“玉盘”、“象床”、“莲花”等一系列景象中自然跳跃,真挚动人。
吏舍跼终年,出郊旷清曙。
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
依丛适自憩,缘涧还复去。
微雨霭芳原,春鸠鸣何处。
乐幽心屡止,遵事迹犹遽。
终罢斯结庐,慕陶直可庶。
这首诗题为《东郊》,大概是韦应物外出游览时所做。诗中一切都是悠闲的,自由自在的。依丛适自憩,缘涧还复去,有一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自在。微雨霭芳原,春鸠鸣何处,透露着“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的自然。
这首诗最值得玩味的还是那句“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此情此景,一切烦恼均可淡去。要是换做杜甫或者杜牧等人或许就是借物言志了,但是韦应物不同,不管他的情如何浓,淡淡的景色都足以冲淡。
但韦应物的风景也不是一层不变的。他有一首题为《西塞山》的诗写的就很有气魄。
势从千里奔,直入江中断。
岚横秋塞雄,地束惊流满。
诗中的气势犹如平地惊雷般,不比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弱,不比李白的“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差。
韦应物是把自己融进了苏州城的。每个人生命中都需要一座城池,安放灵魂。
(4)妻子元苹:爱如梅花,相思入骨
才子的妻子似乎不好做,或许是太过于遭受嫉妒的原因吧,她们往往都是薄命的。
元苹嫁给韦应物的时候只有15岁,去世的时候也不过36岁,可这已经算是长寿的了。比她晚四十三年的韦丛,16岁时嫁给了元稹,去世时只有26岁,真不知道韦元联姻是不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
与韦丛命运更为相似的是王弗,她嫁给苏轼的时候也是16岁,去世的时候也是26岁。三百年的时空,宛若一段轮回,只是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变成了“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三个薄命的女子,却留给了后世最多的叹息与牵挂。他们在自己夫婿的思念中永生。这听起来很是有些悲壮,但不过是苦命人的另一番注解而已。“贫贱夫妻百事哀”,“明月夜、短松冈”这些诗词就是他们的命。
元苹无疑是更为幸运的。她与韦应物走过了二十个春秋,虽然未能白头,但也终究是几千个日日夜夜。她去世后,韦应物亲自撰写墓志铭,也未再娶。韦应物去世后选择了与她同穴而葬,从一而终。韦应物对她的思念一点儿也不比元稹对韦丛、苏轼对王弗的少。
元苹嫁与韦应物的时候,安史之乱刚刚爆发,韦应物还沉浸在他的盛世迷梦中。真不知道那一段日子,元苹这个十六岁的小女生是怎么面对的。但她还是安静的陪着韦应物度过了最为动荡的一段岁月——李隆基出逃,杨玉环被诛。韦应物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我不敢猜测元苹在韦应物的转变中扮演的角色,但可以断言,这些风波投射在韦应物的身上,无疑也投射到了元苹的心上。患难见真情,或许吧,正是这段患难岁月让韦应物对元苹矢志不渝。
以后的二十年是韦应物苦读与累积声名的二十年,但也是最为清苦的二十年。韦应物在洛阳、长安等地奔走,在七品的官阶上徘徊。他们的日子应该没有韦应物诗中那么安逸。“又况生处贫约,殁无第宅”,这句出自《元苹墓志》的言语绝非虚话。
后来韦应物做到了三品官,也有了封号,可这一切都已经与元苹没有关系了。元苹陪他走过了最为艰难的人生岁月,往后余生的辉煌却只能由他一个人享受了。
“每望昏入门,寒席无主,手泽衣腻,尚识平生,香奁粉囊,犹置故处,器用百物,不忍复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没有她的荣华富贵,实在是没有什么滋味。爱情就像梅花,只有经历寒冬彻骨才能绽放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可惜,韦应物的梅花,过早的凋谢了。在《送终》一诗中,韦应物痛不欲生。上穷碧落下黄泉,此地茫茫皆不见。
生平同此居,一旦异存亡。
斯须亦何益,终复委山冈。
行出国南门,南望郁苍苍。
日入乃云造,恸哭宿风霜。
他的《伤逝》一诗,尽管没有元稹《遣悲怀》那么出名,但却真真切切,每每读之,都不免为之心动,为之心痛。
“染白一为黑,焚木尽成灰。念我室中人,逝去亦不回。结发二十载,宾敬如始来。提携属时屯,契阔忧患灾。柔素亮为表,礼章夙所该。仕公不及私,百事委令才。一旦入闺门,四屋满尘埃。斯人既已矣,触物但伤摧。单居移时节,泣涕抚婴孩。知妄谓当遣,临感要难裁。梦想忽如睹,惊起复徘徊。此心良无已,绕屋生蒿莱。”
陶渊明说,他人亦已歌,亲戚或余悲。但这悲与悲也是不同的,韦应物的“惊起复徘徊”是真真的悲到骨子里了。明代归有光曾写道:“庭有枇杷树,吾妻去时所栽,而今已亭亭如盖矣”,这与韦应物“绕屋生蒿莱”可谓情通。夫妻情深,也莫过如此。
(5)女儿出阁:天下父亲皆一般
元苹去世后,韦应物把对妻子的爱转移到他们爱情结晶女儿身上,尤其对于大女儿韦应物更是疼爱有加。在大女儿出嫁时,韦应物依依不舍,写下了这首传诵千古的《送杨氏女》一诗。诗中的“杨氏女”就是他的女儿,因为嫁入杨家,所以也有了新的姓氏。
韦应物看着女儿就将成为别人家的孩子,眼泪是唰唰的往下流。“幼为长所育,两别泣不休”,谁舍得将自己的小棉袄给他人呢?
但是他也没得选择,只得强忍悲痛,叮嘱道:“贫俭诚所尚,资从岂待周。孝恭遵妇道,容止顺其猷。”他让女儿遵守妇道,相夫教子,不过是希望女儿幸福。
可是当女儿真的走出家门,当他回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韦应物又忍不住哭了,尤其是看见自己的小女儿。“居闲始自遣,临感忽难收。归来视幼女,零泪缘缨流。”两人抱头痛哭,对于小女儿来说这个姐姐更像是母亲,对于韦应物来说,一旦小女儿长大也要出嫁,那么这世界就剩他一个人了。
偌大的世界,如果没有亲人,我们拿什么抵御寂寞与悲伤?!
韦应物给自己女儿选的夫婿当然是一流的人物。据记载,韦应物的女婿杨凌出身豪门,但却敏而好学,为时人所重。后世柳宗元曾经夸赞道:“少以篇什著声于时,其炳耀尤异之词,讽诵于文人,盈满于江湖,达于京师”,后来杨凌的儿子杨敬之更位居三品,这门亲事,无论怎么说,韦应物都可以心安理得了。
作为父亲的,能为女儿做的,韦应物都做了。为人父母者,古今皆同。
(6)后记:择一城而终老,择一人而白首
公元791年,韦应物于苏州去世,时年55岁。
公元796年,韦应物与妻子元苹合葬,时年60岁。
择一城而终老,择一人而白首,韦应物做到了。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是非常简单的,我们活的不开心不快乐,不是我们遇到的困难与苦难多,或许是我们把日子过的太复杂了。如果我们抛开比较,抛开世俗,其实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人,一个城,足矣!
如果再加上一卷唐诗一卷宋词,那就是完美了。
韦应物的一生并不是幸福的。少年时为相邻所骂,青年时经历战乱,中年时刚有成就却失去妻子,然后就是江南江北的漂泊,但这重要吗?他的诗一样是清新的是自然的是美的。他把辛酸与苦痛隐去,留下一个荒废已久的渡口、一首悠闲自得的小舟、一座浪漫多情的城、还有一卷墓志铭。
是为记。
(2019年8月6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张东晓,男,1983年出生于河南驻马店,现定居于北京。喜欢读书,喜欢舞文弄墨,喜欢以文会友。
小编提示: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敬请转发和评论。
推荐:
北静王水溶送给贾宝玉的那串念珠引发了连锁反应?
写出“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的韦应物,年轻时竟是这“货色”
元稹和妻子韦丛的半缘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