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辛苦为谁甜

小编的话 蜜蜂，亲密接触过，而且亲眼看到了“收蜂”的全过程，就理解了“为谁辛苦为谁甜”的真正含义。

为谁辛苦为谁甜

李晓东

童年的我与小动物之间，也有鸡汤味浓郁的诗意守望，而且，居然是和一只超大个的杀人蜂!

经济状况稍好后，我家就在院子里盖了两间平房。当然不是用砖，是用自制的土砖，我们老家称作“圾”。现代汉语专家告诉我们，“垃圾”是单纯词，不可分开用，其实不然。制圾的办法，是把土踩碎，少加点水，但不能太稀。放在一个约40厘米长，20厘米宽，5厘米高的木头模子里，用石锤均匀砸实。好把式一般砸五下就可以了，中间一下，四个角四下。模子的一个边是活动的，先拆了那一条边，模子便顺利卸下来了。圾的用处和砖一样，用来垒墙。后来农村渐渐宽裕，盖房都砖了，圾及制圾的技术，也将失传。再补充一句，平房并非和楼房相对，而是和瓦房相对。瓦房是人字梁，上面覆瓦，平房则是平顶，顶上铺石灰和煤灰混合的土法混凝土，造价比瓦房低。

我家平房的外窗框顶部，不知何时，被蛀出一个直径约一厘米的洞来。不知道有多深。一只极大个的马蜂把巢筑在里面。它通体黑色，体型是普通马蜂的三四个大，连黑色的刺都看得真真的。与通常马蜂群居不同，这只马蜂自始至终都是独居。一个人飞来飞去地忙碌。当时窗户没安玻璃，糊着白纸，不透明。为了看大马蜂，我和弟弟经常把窗户大开着，看着它嗡嗡嗡地飞到洞口，头和上半身探进洞里，尾部还留在外面。那枝标枪一样的，长而黑的刺就在眼前，但我俩并不害怕。大马蜂的身子越来越大了，在洞口，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小小的蜂巢，像一枚核桃。

整整一个暑假，我和弟弟像看望老朋友一样，天天倚窗观察着这位庞大的孤独者，李白说“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我们和这只马蜂，可能也是如此。第二年，这只马蜂没有像北归的燕子那样再回来，核桃样的蜂巢一点点风化凋落，又露出窗户上的洞，而且比先前更大了。

大马蜂哪去了，死了吗？我和弟弟有时会讨论，很想去洞里探探，但终于没有做。蜜蜂，也亲密接触过，而且亲眼看到了“收蜂”的全过程。

一天下午，我家邻居在地里劳作时，发现一窝“分巢”的蜜蜂聚集在一棵树上。忙叫懂行的人去帮忙“收”。我们老家的规矩，谁发现，就是谁的，请来收蜂的人虽然辛苦而且有些危险，但属于帮忙，报酬是待割蜜时可以分到蜜。孩子们跟去看。只见树上趴着无数的蜜蜂，结成一个大大的球。收蜂人戴着帽子，用筛面粉的箩罩住脸。手里拿着点燃的干艾草绳，用艾草的烟一点点地把蜜蜂从树上熏到另一手拿着的容器里。大约用了一个下午，直到天快黑了，才全部完成。

从此，每天都有蜜蜂在我们周围飞来飞去，我盯着挂在邻居小院里的蜂箱，看蜜蜂从一个个八角型的小房间里进进出出地工作，念不出“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的诗句，一心盼秋天早点到来，割蜜时尝尝这早已听说，但从没吃到过的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