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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多奇人,苏曼殊就是一位,光辉耀眼,却逝如流星,年纪轻轻却暴饮暴食死于1918年5月2日,年仅35岁。我们在文学作品里有很多奇僧的形象,比如唐僧、比如花和尚……而苏曼殊却比这些僧人加起来都奇异,他的一生半俗半僧,通晓日文、英文、梵文等多种文字,可谓多才多艺,在诗歌、小说等多种领域皆取得了成就。
苏曼殊与他绝世才华并称的,是一些难以置信的奇行怪癖,他放浪形骸,不拘礼法,毁誉参半,享有“诗僧”、“情僧”、“革命僧”等称号。
01:奇特出生
苏曼殊的出身十分奇特。
苏父虽然有四个妻子,但苏曼殊却是他父亲和日本妻子的妹妹所生,而苏父也一直没有把他生母娶回来。
苏曼殊被接回苏家抚养,但因为二叔反对的缘故,他生母没有一起回来,因此苏曼殊年幼的内心时常有顾影自怜之叹。
更有甚者,他有一次患了重病,婶婶料定他必死无疑,索性将他关在柴房中待毙。幸好他命够硬,愣是挺过来了。
据苏曼殊妹妹说:“婶婶及附居之亲戚等或有轻视他,由此他淡观一切,矢志永不回乡。”
纵然日后与多位女子有过瓜葛,但苏曼殊只不过蜻蜓点水似地对待,从未有真正安定过下来。
他一生出家就有三次,除了青灯古佛,好像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顿这个对现世不安的灵魂。他原名苏戬,“曼殊”是他给自己取的法号。
他曾有诗云:
无端狂笑无端哭,
纵有欢肠已是冰。
因此他不过于执着浮世红尘,而是以一颗玩乐的心且歌且泣。
02:怪癖成堆
●情僧
苏曼殊虽为僧人,却干了很多为佛门所不许的事。比如说近女色。
他喜欢流连青楼酒肆,每每在妓女身上花费巨资,风花雪月,但从未发生过肉体关系。据说他曾经给出的解释是:
“爱情者,灵魂之空气也。……我不欲图肉体之快乐,而伤精神之爱。”
也因此,止庵评价他为“浅而真,不复杂不深刻的人”。而他也将自己在情场中漂泊的往事,写成诸多恋情小说,如《断鸿零雁记》、《绛纱记》、《焚剑记》等,开创了民国小说的新局面。
●糖僧
1911年春,他从爪哇返国,因身上还有好几百元,于是他将那些钱全都买了糖果带上船。结果,在两星期航程中,他竟把所有的糖果吃完,让同船的人惊诧不已。
苏曼殊在上海期间,交结革命志士,撰写著述,担任教职。民国成立后,曾经发表宣言,反对袁世凯称帝。由于他命运多舛,过着不安定的生活,所以他的饮食也无定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尤喜甜食。这可能与他生在日本从小就爱吃糖有关。
他常在上海棋盘街一家叫同芳的粤式茶馆饮茶,那儿兼售粤式糕饼及舶来品糖果,有一种名叫“摩尔登”的外国糖,装在扁型玻璃瓶内,粒粒如围棋子,色泽淡黄及淡红。苏曼殊爱读《茶花女》,一向敬慕茶花女,听说此糖为茶花女所嗜食,他也爱上吃此糖——每次买上三四瓶带回去。他平时糖不离口,尤其在写作时更是大吃特吃,以助文思。最多时,一天可吃掉“摩尔登”糖三瓶。别人问他为何吃这么多,他说:“此乃茶花女酷爱之物也。”
据说,他刚到上海,竟吃去当时市价100元的糖果。据说苏曼殊之死,死因竟是饮食无节制,吃糖过多所致。
●革命僧
苏曼殊是中国近代史上的怪人,他的朋友圈子很大,多数是近现代史上的名人,如孙中山、陈其美、黄兴、宋教仁、章太炎、廖仲恺、陈独秀、蒋介石、章士钊、于右任、鲁迅等。
另外,他是半个日本人。中日混血,为父亲之日本小妾所出,自幼便离开父母,在祖屋长大。因饱受欺凌不堪忍受而出家,又偷吃鸽肉,被逐出师门,此后便以和尚自称。稍长,游学日本认母,数年,精诗词音律、擅梵文佛理,热衷宣传革命,俨然一代怪才。
在日本留学期间就曾参加反清组织,一度还想要刺杀坚持“保皇”的康有为,公开提出"反抗帝国主义"的主旨,并和鲁迅等人筹办文学杂志。此外,回国后他还参加了”青年会“、”拒俄义勇军“、”军国民教育会“等革命组织,积极参加革命,同时还提出了”护教论“、”新教论",开启了“中国佛教近代革新运动的先声”。
民国初建,不少人兴高采烈跑官求官,苏曼殊很气愤,认为“这种人有什么用?仅仅只能担狗粪,洗厕所罢了”。孙中山当了临时大总统,请他出来担任秘书,他坚辞,说自己只想与朋友“痛饮十日,有吃就行”,孙中山大笑“曼殊率真”。
苏曼殊所结交之人,皆是一时雄杰。曼殊学外语时,陈独秀对他指点很多;曼殊学诗,则是在章太炎的指导下;曼殊在上海居住时是和蒋介石、陈果夫同住;曼殊更是和孙中山交情颇厚,其丧葬费便是由中山先生所出,后事由汪精卫料理;至于文人则和柳亚子、柳无忌夫子和陈去病等人过从甚密。如果苏曼殊想做一番事业的话,自然有的是机会。
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淡漠的看待这纷乱的时局,纵然革命党人甚至在开秘密会议的时候也不避讳他,但是苏曼殊终于还是因为对世间一切的毫无留恋,选择走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03:暴食而死
章太炎曾回忆苏曼殊在日本期间吃冰的情形,一次饮冰五六斤,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别人甚至以为他都死掉了,凑近看时才发现还有呼吸。第二天,还是这样狂吃不止。
曾有一次苏曼殊拜访易白沙,吃掉了一碗炒面、两盘虾脍、十个春卷和不计其数的糖果。临走的时候易白沙约他明天再来,苏曼殊摇了摇头,说了这样一番话:不行,今天吃多了,明天肯定是要病的,估计后天也得病。三天以后我再来你这继续吃。
这样的吃法显然不单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一种病态的自求速死的行径了。苏曼殊本人对这样的生活也从不避讳,在给朋友的信中,他这样写道:
连日背医生往朋友家大吃年糕,病复大作,每日服药三次,牛乳少许,足下试思之,药岂得如八宝饭之容易入口耶?午后试新衣,并赴源顺食生姜炒鸡三大碟,虾仁面一小碗,苹果五个。明日肚子洞泄否,一任天命耳。
苏曼殊的放浪形骸、歌哭无常总归还是内心的苦闷与无助,正如他写给陈独秀的诗所说:
挈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终于在这样的暴饮暴食之下,苏曼殊仅仅三十五岁便死掉了,在他死后,好友陈去病将他葬在了孤山脚下、西泠桥畔,与冯小青、苏小小做了邻居。也是在他死后,柳亚子、柳无忌父子将其诗文编纂为《曼殊全集》,发行量达到了数万,这在1928年的出版界可是个天文数字。
就这样,在死后的整整第十年,孤山下的苏曼殊全然不知自己短暂璀璨的一生中留下的文字,正在新文学初期掀起了一阵热潮。不过这也无所谓,若曼殊泉下有知,或许惦记更多的是距他只有一箭之遥的楼外楼,那里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叫花鸡、宋嫂鱼羹......
春雨楼头八尺箫,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曼殊,在心底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识得。
04:曼殊之诗
苏曼殊是中国诗史上最后一位把旧体诗做到极致的诗人,是古典诗一座最后山峰。
——谢冕
本事诗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以诗并画留别汤国顿
一
蹈海鲁连不帝秦,茫茫烟水着浮身。
国民孤愤英雄泪,洒上鲛绡赠故人。
二
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
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淀江道中口占
孤村隐隐起微烟,处处秧歌竞插田。
羸马未须愁远道,桃花红欲上吟鞭。
住西湖白云禅院
白云深处拥雷峰,几树寒梅带雪红。
斋罢垂垂浑入定,庵前潭影落疏钟。
春日
好花零落雨绵绵,辜负韶光二月天。
知否玉楼春梦醒,有人愁煞柳如烟。
西湖韬光庵夜闻鹃声柬刘三
刘三旧是多情种,浪迹烟波又一年。
近日诗肠饶几许?何妨伴我听啼鹃。
久欲南归罗浮不果,因望不二山有感, 聊书
寒禽衰草伴愁颜,驻马垂杨望雪山。
远远孤飞天际鹤,云峰珠海几时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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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