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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尚”苏曼殊
2019年2月9日
张传伦
苏曼殊其实是一个纯粹的诗人,算不得诗僧的。说他是“花和尚”,并非戏言,他托钵披袈裟时,好酒好肉好美色最好是诗歌。我在本月七日写的“弘一法师与同学二南黄辅周的设色《岁朝清供图》”一文中,有一语带过苏曼殊,说:
“苏曼殊由岀世而入世;李叔同由入世而岀世。”
苏曼殊岀世也好入世也罢,知其人者,均持了不当意的态度,最在乎的是他的诗人本真。
旧时月色清晖笼罩着的楼下楼上的善男信女们读他的“艳诗”,均感语极隽妙,最是消魂。
当时的书局也很精心岀版他的诗,销路很好。
周瘦鹃编辑《紫罗兰盦丛刊》,著有苏曼殊诗一种名《燕子盦残稿》,书品精雅,乃是盈手可握的袖珍本,娇小可爱极了,那封面的题签岀自袁二爷寒云之手。
好多人喜欢,一买就是六七本,放在衣袋里,以
便随时随地即兴诵读。
听我说得这般热闹,然这般可人的小书我并无雅藏。等哪天运气好,书市、拍卖场上有缘碰上,我愿倾囊来买。
是与苏曼殊同一时代的文化大师们对他的激赏,感染了我,我哪里会懂什么诗呀、词的。
五十年代的某年夏天的六月四日,俞平伯给叶圣陶写了一封信并有一诗馈赠,然其主要是岀于特别喜欢,解释苏曼殊的一首题为“简法忍”的七言绝句。
俞平伯本人即为大诗伯一级的诗坛名家,时人的笔墨辞章难入俞老法眼的,郁达夫的诗从未获其称道,遭人屡屡逼问,他才讲:“我说过了,郁达夫的诗很浅。”
郁达夫的那两句诗,我倒是经久难忘,窃以为才子风流蕴藉、风华婉转无过此诗:
常因酒醉鞭名马,
或恐情多累美人。
幸亏我不是女性,要不能不动心?!
笃实忠厚的俞平伯,并无多少道学气,然其性情使然,雅不喜抖擞名士气的。之于苏曼殊,他还是相当看得起的,对平生与曼殊缘悭一面,意颇遗憾。
待我录下苏曼殊的这首《简法忍》,方好细味俞平伯的释诗妙语及他随信写的一首诗,为保原装原味,一并抄之如下:
简法忍
来醉金茎露,
脂胭热牡丹。
落花深一尺,
不用带蒲团。
此诗夙所喜悦,不知其意。顷释之曰,以承盘清露喻酒,该胭脂染牡丹望子喻肉。饮酒食肉,沉醉花下,何须蒲团耶?方外之外又岀家,和尚还俗矣。玄瑛洵妙人哉。戏缀一诗,质诸圣陶,亦印可否?
兄曾瞻弘一,
我未识曼殊。
艺苑双国士,
空门复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