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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圣杜甫曾感奋于济南的文人气息,“海右此亭古,历下名士多”;“诗仙”李白面对济南,发出这样的感叹“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郭沫若又道“济南民众超名士,历下楼台胜古都”。作为府城,济南具备了一个城市足以雄视百代千年的文化蕴涵,而这种文化底蕴也培养出了不胜枚举的济南名士。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里,大舜、神医扁鹊、汉代名儒伏生、唐朝名将秦琼、北宋文学家曾巩、宋代词人李清照、辛弃疾、散曲家张养浩、“后七子”领袖人物李攀龙、著名作家老舍先生等人的名字如一颗颗闪耀的恒星散发着独有的光芒,照耀在济南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众多济南名士中,辛弃疾是不得不着重介绍的一位,不仅仅是因为其举重若轻的文学地位,更是因为其一腔热血壮志未酬却仍保留着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
剑柔天涯 难酬天下
辛弃疾,字幼安,于1140年在济南出生长大,与李清照被后人誉为豪放词派和婉约词派的代表,在中国文学史上并称“济南二安”。他们在词坛上双峰并峙,使得一座城市,在不经意间开出一片诗意的天空。“二安”更像是济南城市性格的两极。可是,在豪放派这里,却也有“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闲雅之风,婉约派人物,竟也唱出“九万里风鹏正举”的动地壮歌。
这位民族英雄、军事家在文学素养上与苏轼齐名,后世称为苏辛;作为文人带兵出征,陆逊之后、王阳明之前再无他人;朝堂之上和陆游忘年之交,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最终落得郁郁寡欢壮志未酬。
《青玉案 · 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公元1161年,金国入侵。辛弃疾在济南地区聚集队伍准备抗金。南宋朝廷授予辛弃疾承务郎。谁知,当辛弃疾南下时,义军中的叛徒勾结金国,义军被迫解散。辛弃疾得知后带领几十名骑兵,长驱数百里,直闯叛徒老窝,将其生擒。当时的辛弃疾年仅二十三岁,从此名声大震。“壮声英慨,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
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
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
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
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
揾英雄泪?
南归之后,辛弃疾的报国热情更是高涨,不顾自己位卑言轻,多次向皇帝进献抗金谋略,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当权者软弱无能,不能善于听取意见,最终只能使辛弃疾的努力付诸东流。
《清平乐·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四十三岁起,他长期未得任用,以致在信州(今江西上饶)闲居达二十年之久。理想的破灭,使他在隐居中更加关注农村生活,写下了大量的闲适词和田园词。《清平乐·村居》就是其中之一。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公元1188年,陈亮往上饶拜访辛弃疾,二人于鹅湖寺相聚数日。期间,两位词人共商恢复大计,畅谈英雄理想,并相互激励、写出数首相互酬答的唱词。二人是词上的密友,是抗金战壕的战友,一生往来密切,可惜都是怀才不遇,命运多舛。
《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
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公元1203年,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已六十四岁的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迈的辛弃疾精神为之一振,登临京口北固亭,挥斥方遒写下了此篇文章,用以表明为国效力的决心,随后被起用为绍兴知府、镇江知府等职。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
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
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
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
公元1205年,辛弃疾六十六,任镇江知府时,再度登临北固亭,六十多年的风雨之路使他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自身处境的孤危,深感很难有所作为,随即感叹对自己报国无门的失望,凭高望远,抚今追昔,写下了《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篇传唱千古之作。之后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击,在一些谏官的攻击下被迫离职,只得怀着满腔忧愤回归瓢泉。
回首一生,偶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清欢,也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柔情,但刻在骨子里的确是“醉里挑灯看剑”的豪情壮志,是“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热血狂放,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不甘落寞。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旧躺在卧榻上高呼“杀贼,杀贼!!”
他由武而文,由文而政,在乱世中始终保持着复国强民的信仰,对现实从不苟且偷安。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俯仰人间千古兴亡,多少朝代兴起,多少朝代灭亡,辛弃疾一生一世不过百年,其精神却在历史长河中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