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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忘吾属易,吾属忘天下难也。 ”
汤显祖,号海若、若士、清远道人,江西临川人,中国明代著名戏曲家、文学家、官员。
他的戏曲成就很高,其中,《还魂记》(《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和《邯郸记》并称“临川四梦”,这“四梦”,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辉煌巨著,也是汤显祖一生的灵魂寄托。
汤显祖的一生,一直都是在追梦与造梦!
年轻时,他在追梦,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刚正不阿,大公无私的官员。于是14岁他补县诸生,21岁中举人,却直到34岁他才中了进士,因为当时的他曾经两次拒绝了张居正的拉拢,两次未中举,直到张居正病逝后,他才如愿考中进士。
彼时的他如同一朵梅花,傲立在众人面前,面对张居正的拉拢,他断然拒绝道:
“吾不敢从处女子失身也。”
此话一出,惊呆了当时的众人,当时的社会风气攀龙附凤是很平常的,很少有像汤显祖一样毫无媚骨,坚守气节的文人。
待到张居正病逝之后,汤显祖成功考中进士,他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然后,三次被贬的现实却将他“啪啪打脸”。
步入官场的他,想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于是,在彼时浑浊的官场上,他特立独行,敢于进谏,有“狂奴”之称。
他上书《论辅臣科臣疏》,直言弹劾首辅申时行、科臣杨文举等人的种种“欺君误国”的罪行,更厉害的一点是对万历皇帝二十年来的政治作为进行了抨击,因此,他一再被贬。
年轻时,他的“官员梦”终究没能如愿,但是,梦碎了,却可以重新创造一个,重新创造一个由自己所掌控、不受约束、不限制思维的梦幻梦境,因而,“临川四梦”诞生了。
作为造梦者,他既感性,又理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在《紫钗记》中,我们感受到主人公霍小玉的痴情,卢太尉的卑鄙奸诈以及黄衫客代表的希望。
“霍小玉能作有情痴,黄衣客能作无名豪,余人微各有致。 第如李生者,何足道哉! ”
在《紫钗记》中,霍小玉对情的执着就如同汤显祖自己对政治的执着,而卑鄙的卢太尉则是影射权势通天的张居正,而黄衫客则是暗指皇上,汤显祖一直在幻想着皇上可以发现自己的才能,重用自己。
而在《还魂记》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主人公杜丽娘内心深处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对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追求。
“关了的雎鸠,尚然有洲渚之兴,可以人而不如鸟乎,,,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
这是杜丽娘内心悲痛的呼唤,有人说《还魂记》是“情”与“理”的对抗,是“现实”与“梦境”的对抗。《还魂记》中的杜丽娘如此,而汤显祖也是如此,他渴求着积极入世,却也因为入仕无门想要出世,这是一种矛盾,更是一种挣扎。
如果说汤显祖的“前二梦”是对为官执政的追求,对理想的执着,那么“后二梦”便是对政治的批判以及自身理想的幻灭。
《南柯记》中,我们能认识到官场的黑暗与险恶。
“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
彼时的汤显祖已经对官场失望,对现实绝望,他希望贪婪无度的人们不要为了权力富贵而苦苦追寻。
《邯郸记》中,我们能看出彼时文人仕宦之路的身不由己以及每个人内心的贪欲。
“《邯郸记》备述人世险诈之情,是明季宦途习气,足以考万历年间仕宦况味,勿粗鲁读过。
《邯郸记》可以说是一个汤显祖为官生涯的总结,在《邯郸记》里,他借主人公卢生梦境的一生揭露和指责当时官场的黑暗、腐朽,以及对当时社会现状的讽刺。
总的来说,汤显祖的前半生在追梦,追一个“做一名好官”的梦想,而后半生则在造梦,造就着“爱情美梦”,也造就了“功名美梦”。一生的追梦与造梦,这背后是辛酸与不甘,却又潇洒与解脱。
世家少年郎
公元1550年,汤显祖出身于临川文昌汤家。汤家在当地也是世家大族,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
汤显祖祖上四代便有一定的文人名气,爱读书,爱藏书,因而到了汤显祖的父亲汤尚贤这一代,其父知识渊博,担当起了汤显祖的第一任老师。
汤显祖自幼便在当地被冠以神童的称号,与当地的另外一位神童帅机有着“帅博汤聪两神童”之称。
汤显祖五岁开始接受其启蒙教育,担任其启蒙老师的就是他父亲汤尚贤。后来随着汤显祖的日渐长大,汤尚贤给汤显祖物色了一名优秀的老师——徐良傅。
徐良傅十二岁中秀才,三十二岁中进士,但后来因为刚正不阿在朝中得罪了贵人被罢官。
徐良傅教了汤显祖三年,这三年,汤显祖打下了厚实的文学基础,同时,徐良傅的刚正不阿,不媚权贵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汤显祖。
汤显祖在当时是汤家的希望,因为汤家在当地虽说有一定的地位,但上几代却无人入仕,因此,汤显祖自幼便想着步入仕途。
公元1563年,十四岁的汤显祖在院试时以“举书案”为破题,作答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得到了当时主持院试官员何镗的看重,并夸赞道:“文章名世者,比子也”。此后,何镗一直在充当着汤显祖的人生导师。
公元1567年,汤显祖因病无缘乡试,两年后,他与吴氏结婚。
家庭的圆满使得汤显祖更有精力的去准备乡试,公元1570年,21岁的汤显祖中举,中举后的他雄心勃勃。
童子诸生中,俊气万人一。
弱冠精华开,上路风云出。
在他看来,仕途的大门已然开启,他打算在官场上干出一番伟大的事业,完成自己的梦想,殊不知,梦想终究只是想象中的美好。
入仕做官
中了举人的汤显祖信心大增,准备一举考中进士,然而,两次入京参加会试两次落榜。彼时的科举场早已被黑暗侵蚀,科举制度也早已腐败。
落榜后的汤显祖不得不到国子监游学,之后与好友一起过着悠闲而又自由的生活。
直到1577年,张居正派人拉拢汤显祖却遭到汤显祖的拒绝,并且接连两次,要知道彼时的张居正可是重权在握。因而,1577年,1580年,汤显祖两次科举落榜,虽说科举落榜但汤显祖却保住了自己的气节,赢得了当时众多文人的钦佩。
公元1582年,张居正病逝,汤显祖成功考中进士,但是其名次很低。无论如何,此时的汤显祖正式迈入了官场。
他先是在北京观政(见习)礼部,次年以七品官到南京任太常寺博士。一住七年。在这期间,申时行等官员都曾拉拢过汤显祖,却遭到汤显祖的无情拒绝。
公元1591年,汤显祖在南京礼部祠祭司主事的任上,上了一篇《论辅臣科臣疏》,严厉指责申时行等人的乱用职权等行为,并且对万历皇帝二十多年的政治作为进行了否定,此举一举激怒了万历皇帝,一道旨意将汤显祖放逐到雷州半岛的徐闻县为典史。一年后遇赦,内迁浙江遂昌知县。
在遂昌,他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才能,将遂昌治理的有条有理,颇受当地人们的爱戴,然而最终的他还是在别人的恶意排挤之下给吏部递交了辞呈。
入仕为官的几年时光里,汤显祖见到了太多官场的黑暗,他知道,他所追求的梦想很难实现了,因而他由追梦开始造梦。
回家造梦
辞官回家后的汤显祖,建造了一座全新的房屋取名“玉茗堂”。之后,“临川四梦”相继诞生。《紫钗记》、《牡丹亭》《邯郸记》与《南柯记》,前两个梦描写的是才子佳人的爱情传奇,后两个梦则写的是落魄书生的理想幻灭之路。
完成了四梦创作的汤显祖已经步入人生的终点,他虽然晚年归隐,但还是难忘天下。
“天下忘吾属易,吾属忘天下难也。 ”
晚年的他,重新修订了《宋史》,可惜最终没有完成。
公元1616年,汤显祖逝世。
总结
汤显祖的一生平淡却又充满传奇,既简单单调却有充满着梦幻色彩。“临川四梦”包含了他一生的生命轨迹。
早年的他想要实现自我人生价值,想要立足官场,做一名堂堂正正,不附权贵的“好官员”,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飞逝,他渐渐看到了官场的腐败,社会的黑暗以及人性的可怕。
面对着这些东西,有些人选择了屈服,而有些人却选择了战斗,汤显祖显然就是后者,他曾拒绝了张居正的拉拢,他也拒绝了申时行的笼络,并且,他直言上谏君主,抨击君主的政治不作为。
有人说,汤显祖是一位隐士,但在笔者看来,他更是一位战士,他一直为自己的梦想而战,远离官场的他,心却未能离开天下,“临川四梦”不外乎是他另外一种兵器而矣。
在“临川四梦”中,他抨击了人们对人性的束缚,提倡追求自我价值的解放,同时,他又抨击官场的黑暗,劝导人们不要有贪欲,否则会自食恶果。
其实,从“临川四梦”中我们已经能感受出汤显祖真正的人生梦想是“治天下”,他的所思所想皆以天下为准,其实这也是中国上千年来历代文人所代代传承的梦想,正因为有了这些文人所守护这个梦想,中国数千年的辉煌文化才得以延续和发展。
参考资料:《汤显祖大传》龚重谟著
《论《牡丹亭》的梦境构建及其文化意蕴》刘 燕
《因情成梦,因梦成戏 ——分析《邯郸记》中的“情”与“梦”》陈雅萍
《追梦,一生守望的精神家园》陈 岭
《汤显祖的“临川四梦”: 从花园春色到荒野秋凉 》陈丽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