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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为证,东林六君被处决方式令人发指
上一集我们讲了东林党被魏忠贤设计陷害,东林六君子成为大明罪臣的过程。这一集讲述六君子生命的最后时光。
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六君子被污受贿,每日毒打追赃,从而引起地方百姓义愤,奋起募捐,为六君子进行所谓退赃,很快就凑了几千两。
对于这笔缴获的“赃银”,催命判官许显纯问主子魏忠贤:要不要上交国库?魏忠贤回答得很干脆:交什么国库?大头归我,小头赏你们了。
一边拷打敌人,一边花着敌人的钱,魏忠贤心情大好。但是随着百姓捐款数量增多,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妙,按照大明律法,“赃款”一缴足,这边的审讯就得结束,必须把人犯移送刑部,而六君子已打得不成人形,刑部看见那种惨状,一定会有反应,一旦翻案,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魏忠贤的秉性又显露出来,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催命判官许显纯,先将六君子之为首三人——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在狱中秘密处决。
天启五年七月二十六深夜,刽子手动手了。在对东林先锋执行死刑的最后时刻,他们使用的依然是极度残忍的处决方式。
史书《碧血录》记述,临刑前日,杨涟咬破手指,写下了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血书:
涟今死杖下矣!痴心报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复挂念。不为张俭逃亡,亦不为杨震仰药,欲以性命归之朝廷,不图妻子一环泣耳。
打问之时,枉处赃私,杀人献媚,五日一比,限限严旨。家倾路远,交绝途穷,身非铁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
惟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春风,于我何有哉?
这是东林六君子之首,杨涟的著名血书全文,写于人间地狱——大明锦衣卫诏狱。血书大意是:
我杨涟今天肯定要死在棍棒之下了。我一心报答皇帝,嫉恶如仇,终遭仇人陷害。我这一生拼的无非就是男儿七尺身躯,没什么可挂念的。事到如今,我绝不会学东汉清流前辈,不会像张俭那样流亡逃避,也不会像杨震那样服毒自杀。我就是想用这条命来报答朝廷,不希望妻儿老小围着我哭泣。
现在我每天都在遭受严刑拷打,每天都在被追赃,问我赃款藏哪去了。这帮主审官就是想用杀人献媚于他们的主人,所以每隔五天就给我上次大刑,限期上缴所谓赃款。我老家离京城路途遥远,就是父老乡亲现给我捐款凑钱,也来不及了。我们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是钢筋铁打,所以我无非就剩下这条命,让他们拿去好了。普天之下,什么恩也大不过皇恩,杀身成仁,死于诏狱,也算死得其所了。我不会怨天尤人。
想我身为朝廷副都御使,蒙先帝信任,受托为顾命大臣,对孔夫子此言记忆犹新:被主上临终托孤的臣子,决不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失去气节。抱着这个信念,我在九泉之下,能有脸见先帝了,也无愧与我大明列祖列先。所以,人生最后,我要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斧剁,就像砍剁在春风上,能奈我何?!
这封血书,真情悲壮,催人泪下。就是铁石心肠,看了也会为之动容。但是,当时有两个人却无动于衷。这两个是谁?就是决定杨涟生死的两个人。一个是朱由校,国家最高领导人;另一个是魏忠贤,国家执行最高领导人。为什么他们没有反应?因为他们俩,一个是永远没机会看到这封血书,另一个是,恨死东林党,一定要杨涟死。
所以,杨涟在人生最后时光,只能一边沾血遗书,一边和他的两位狱友,走向行刑间。《碧血录》记载,杨涟受刑时“土囊压身,铁钉贯耳”,他是被刽子手用土泥袋子压在身上,再用铁钉贯穿两个耳朵钉死的,其间,刽子手见杨链还有气息,又用一颗大铁钉钉入头顶。就这样夺走了东林脊梁的性命。杨链死后“仅以血溅衣裹置棺中”,死后他的棺材里只装着血衣,尸首已经凌乱无法装殓了。左光斗魏大中也遭到酷刑处决,血肉模糊,已无人形。杨链死时五十四岁,左光斗五十一岁,魏大中五十岁。都属于知天命之年,悲壮牺牲。
对东林六君子余下三人,魏忠贤也并未心慈手软,一个月后,袁化中、周朝瑞相继狱中折磨致死,顾大章是六君子中唯一从诏狱走出的人,被魏忠贤象征性地走了司法程序,送往刑部,而后再提回诏狱。再回阎罗殿的顾大章知道,阉党不会留下一个活口,随后在狱中上吊自杀。所幸,他在走出诏狱的短暂时光,将杨涟血书带出,传给家人,六君子案真相得以告白天下。
史书《先拨志始》描述,六君子肉体被消灭后,刽子手用利刀将他们的喉骨剔削出来,各自密封在一个小盒内,送给魏忠贤亲验。魏忠贤下令把六君子喉骨烧化成灰,与阉党们下酒吞服。东林言官喉舌之利,至此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