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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580~643）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宰相，被封为郑国公。《旧唐书》载：“魏征字玄成，钜鹿曲城人也。”《新唐书》载：“魏征字玄成，魏州曲城人。”两者都说魏征是曲城人。曲城是今天的什么地方，魏征到底是哪里人氏？这从上世纪以来一直在争论中。学者申建国查《畿辅通志》，知唐时曲城即下曲阳县，该县元代时才改为晋州，那么魏征便是今天石家庄东面的晋州市人了。当地口头传说，魏征生于今赵魏乡庞表村。《晋州志》上也有从北齐宰相魏收到魏征的六代谱系。馆陶、巨鹿二县和西安也有魏征的资料。
魏征病死后，李世民非常伤心，并为此辍朝五日。那么，一代名相魏征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又有什么样的家风传世呢？
一、读书立志的家风
魏征的家风，首先是读书立志。
魏征“少孤贫，落拓有大志，不事生业，出家为道士。好读书，多所通涉，见天下渐乱，尤属意纵横之说”“有大志，通贯书术”。读书立志，为魏征后来辅佐唐太宗十七年建立不朽功业打下了基础。
魏征的儿子叔玉、叔琬、叔璘、叔瑜四人，也都在父亲要求下读书明德。后叔玉为光禄少卿，这一脉承袭了郑国公爵位。叔璘官至礼部侍郎。叔瑜为豫州刺史，他善于草隶，传其子魏华和外甥薛稷，世称“前有虞（世南）褚（遂良），后有薛魏”。魏华官为检校太子左庶子，爵位是舞阳县男。五世孙魏謩“姿宇魁秀”，擢进士第。唐文宗读《贞观政要》时思念当初魏相的贤良，命人访察他的后代，将魏謩宣入朝堂为右拾遗。宣宗时魏謩又为给事中、御史中丞，不久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曾经因病请求辞职，却诏拜吏部尚书、检校尚书左仆射，太子少保。至病故，魏謩一直为晚唐朝廷核心人物。魏氏数代人才辈出，史册留名，乃由读书立志、清廉家风家教所致。
二、简约朴素的家风
简约朴素、不图奢华是魏征家庭的又一门风。
魏征在贞观十三年写给唐太宗的《十渐不克终疏》中首先说：“臣奉侍帷幄十余年，陛下许臣以仁义之道，守而不失；简约朴素，终始弗渝。德音在耳，不敢忘也。”
贞观十七年，魏征病情加重，太宗亲往探望，见他家寒酸得没有正房，就马上命人用宫中小殿材料为之营造，并赐素褥布被，以尊重他对朴素的崇尚。太宗又派中郎将宿在魏家保护，还赐予药膳。太宗又去问候时，二人倾心交谈了一整天。与太子同去的那次，魏征郑重地穿上朝服相迎，太宗一见“悲懑”地流泪，问他有什么要求，魏征便说，我死后，老妻虽寡不惜恤，我忧心于“宗周之亡”。其忧患意识使太宗父子更为感动，太宗便让衡山公主下嫁他的长子叔玉。他让魏征好好等着，一定要见到新儿媳，可魏征躺在病榻上已经不能起身了。这一夜，太宗梦见魏征姿容好如平常，到天亮便得知魏征下世了，他马上亲去吊唁，哭得十分悲痛，宣布罢朝五日，诏令文武百官赴丧；赠司空、相州都督头衔，谥号文贞；给羽葆、鼓吹等仪仗队伍四十人以治葬礼，并决定让魏征陪葬于昭陵。但是出殡之前，魏夫人裴氏却说，魏征向来节约，这礼仪太隆重，不是他所希望的。太宗应许，改用素车白布幨帷，没有豪华装饰。起灵送葬中，太宗命晋王去致祭，他在宫中登上西楼“望哭尽哀”，并写诗撰碑文，赐魏家九百户，让功臣家属的生活宽裕起来。之后，太宗一直思念不已，常临朝对侍臣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这是太宗真切又无限惋惜的表达。
三、刚正直言的家风
我们从史书或小说、影视、戏曲中都知道，魏征对太宗忠贞不贰，但他对这一国之君从不惧怕，敢于犯颜直谏，是少有的赤胆诤臣。
《旧唐书》说，“魏征状貌不逾中人，而素有胆智，每犯颜进谏，虽逢王赫斯怒，神色不移。”后晋撰写唐书的史官评价他“前代诤臣，一人而已”。
魏征曾从隋朝元宝藏起兵响应李密，李密见他有文才就调到身边。窦建德俘获了他，用他为起居舍人。窦又败，他到唐太子李建成门下为洗马，曾劝太子早做打算，以防秦王李世民功高取代他。玄武门之变，建成被杀，秦王李世民初次召见魏征便严声责问：“你离间我们兄弟关系，这是为什么？”魏征身为俘虏却无所畏惧地说：“太子如果稍听我的语，他就不会死于今日杀身之祸！”秦王一听很恼怒，却又欣赏他的直爽无讳，便没了恨意，要是别人可能就被杀掉了。
李世民即位，是为太宗，拜魏征为谏议大夫，让他去安抚河北。他回来汇报时，太宗发现此人办事公正妥帖，稳定了一方，便与他日益亲近，有时引他到自己卧室来谈天下大事。魏征明白自己几经周折终于遇到了明君，便尽展自己的才学与韬略，前后奏出二百余策，无不正中太宗心怀，遂升之为尚书右丞兼谏议大夫。
因魏征在皇帝面前红极，便有人诋毁他结党营私。太宗让温彦博调查此事，结果证明魏征是清白的。但温彦博又说，魏征作为人臣不修边幅礼仪、没有避嫌而受诽谤，这也是应该批评的。魏征参见太宗时便解释说，不能放下公事不顾而“事形迹”（走形式），如果这样，国家的“兴丧”就不好预料了。太宗听了马上说，我悟到这个道理了。
之后，魏征发现太宗听了皇后建议，要纳郑仁基家美而才的女儿，便主动去表示反对，说你选美立嫔妃，就应该想到百姓是否有家室，何况郑家已有婚约，你娶之符合其父母的意愿吗？太宗一听便痛心自咎，立即下令停止册封迎娶。像这种后宫之事，一般大臣只会奉迎祝贺，不敢有任何异议。魏征从江山社稷安危和帝王行为是否合乎道德礼仪出发，敢于及时进谏提醒。
魏征据理死谏强辩，惹得太宗几次想杀了他。文德皇后说，这个忠臣杀不得，杀了你会后悔的，以后再没人敢给你提意见了。魏征爱国忧民，一直反对大兴土木增加百姓负担，还反对君臣饮食起居奢华浪费，反对派人去西域买名马，等等，使太宗真“怕”他了。唐太宗是历史上少见的明君，将魏征的《十渐不克终疏》贴到屏风上时时温习，时时警醒自己。
魏征先后上疏二百余策，数十万言，对封赏多有辞谢。君臣同心协力，为大唐近三百年的基业奠定了基础。太宗曾经把自己比作金子，把魏征比作金匠，说他能使金子成器而生辉，还认为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不如魏征，因为魏征能使大唐走向尧舜之治，而诸葛亮却做不到。
魏征五世孙魏謩中进士后，在文宗时开始进入朝堂发挥作用。文宗欲纳宗室李孝本之女，魏謩奏道：“宗姓不育，宠幸为累，伤治道之本，速尘秽之嫌。”文宗便马上让女子出宫去，还提升魏謩为右补阙。文宗对人说，我有魏謩，如当年太宗得到魏征一样重要，使我能处于没有过错之地。武宗上台，魏謩曾受牵连被贬谪出京，不久便召为御史中丞，又很快拜相。唐宣宗同样器重魏謩，曾经说，“謩名臣孙，有祖风，朕心惮之”。后晋史官也点评说，“謩之论议，挺挺有祖风烈”，两代人“是以似之”。魏氏祖孙两位都是刚正直陈、无所畏惧的“皇帝怕”，难能可贵。他们名垂青史，影响着后人。
（袁学骏/文 刊于燕赵都市报2019年9月23日第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