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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起从古至今历史上的文学神童,那香山居士白居易一定在列。
白居易,字乐天,号醉吟先生,自幼便聪明慧敏,出口成章。
他十六岁那年,曾经用人尽皆知的两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征服了整个帝都文化圈,说他是当时的“网红”也毫不夸张。
他以“别茶人”自居:未寄他人先寄我,应缘我是别茶人。
他有才华,又懂风情,爱美人,也爱好茶。
他游历过许多茶乡,写下数十首茶诗,半生以习茶为乐。
他的人生起起落落,但与山水好茶的故事,从来不断。
年少志高的京城“网红”
白居易从年纪很小的时候起,就文采天赋极佳,出口成章,所到之处令人称奇。
因为满腹诗书,才情横溢,十六岁的时候,白居易北上进京,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当时在京城,著名的文坛大家顾况第一次听说白居易的名字,对这个十几岁的天才少年充满了好奇,当看到白居易名字的时候,他爽朗大笑,然后带着一些轻视对少年白居易说:
“小伙子,京城的米价这么贵,你却想要居易,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吧!”
但话音未落,顾况翻看白居易递上来的诗赋,看到《赋得古草原送别》中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两句的时候,表情严肃了起来。
顾况为白居易的才情所折服,抚着书卷赞叹地说:“真是好诗啊!小伙子,你有这样出众的文采和才华,想要在京城居易,其实一点也不难!”
顾况的赞美和赏识,成了白居易在京城的第一块跳板,从此,十六岁少年在帝都名声大噪,风靡整个京城文坛。
成为最年轻的进士
但即使有前辈们的赏识和培养,白居易还是需要科考的,有了学历才有混社会的资本啊~
京城长安,天子脚下,向来人才济济,如果把科举考试比做今天的高考,长安的录取率也比别的地方高。
但在长安参加科举考试是件难度极高的事儿,在唐朝,政府规定,科举考生只能在自己的户籍所在地参加科举,白居易虽然混迹京城文坛十几年,但他并不是长安人啊!他原籍山西,出生在河南,根据规定,白居易没有京城户口,不能在京城参加高考。
那么回到山西或者河南去?可这两个地方的录取率比长安低!太!多!了!如果再遇到个挑剔的考官,考不上肿么办?(为山西考生和河南考生默哀一分钟……)
如果能把户籍迁到长安,在长安参加高考,前途一定无量。
然而,唐朝时想把户口迁去京城,难度并不比今天低,无可奈何之下,白居易只能通过人际关系,把户口转到了安徽宣城。安徽的录取率即使比不上长安,但好歹不低,白居易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一次考中,取得功名。
他想的没错。公元788年,28岁的白居易在安徽参加科考,以第四名的成绩高中进士。
虽然现在的学生参加高考的时候大多18、19岁,但在唐朝,28岁取得功名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白居易作为那一届“最年轻的进士”,备受瞩目。
风流才子,天生的撩妹高手
考取了进士的白居易被朝廷任命为翰林学士,从此开启了他为(sheng)国(se)效(quan)力(ma)的仕宦生涯。
他跟许多文人一样,生性风雅,喜欢诗词歌赋、琴酒书画。为官数年,白居易积攒了一些财富,便离开米价奇高的京城,在洛阳,给自己盖了一座别院。他的《池上篇》中,这样描述说: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有堂有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有叟在中,白须飘然。”
怎么样?日子过的美吧?可私人别墅、亭台楼阁都有了,美人也是必不可少的。
根据唐人笔记中的记载,白居易的别院中,养着两个歌姬,一个叫樊素,一个叫小蛮。
这两个女子都是天香国色,樊素的迷人之处在于歌声婉转动听,声音像水波一样柔软,一张小嘴艳若樱桃;而小蛮则腰肢纤细,行动如弱柳扶风,跳起舞来美不胜收。
白居易对樊素和小蛮宠爱有加,还特地为她们赋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赞叹她们的美貌。
白居易原创的“樱桃小口”和“小蛮腰”作为撩妹专用词汇,可是整整流行了一千多年。
卷入党争,贬黜江州
但住别墅抱美人的好日子也没有过几年,元和三年(公元808年),时任左拾遗的白居易因为《论制科人状》见罪于当时的宰相李吉甫,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在此后几十年的朝廷党争中,白居易始终为李党所排挤,由此决定了他一生仕途不顺利。
他任拾遗期间,恪尽职守,屡陈时政,难免使得皇帝或权臣不满。
元和六年(811年),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
在贬黜去江州的路途上,他还在浔阳江头邂逅了琵琶女,一曲琵琶之下,成了人家的知音,涕泪交流地写下了千古名篇《琵琶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官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自此,撩妹高手白居易的人生,从一杯清冽高香的酒,变成了一杯清苦却回味无穷的茶。
世态炎凉,入禅茶之门
江州,也就是今天的江西九江,若论生活的便利和经济的发达,和长安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被贬黜到江州的白居易也算是见识到了世态炎凉,同年,他最疼爱的幼女也因病夭折。从此,白居易开始减少与人的交往,醉心于佛教禅理和茶道之中。
在茶香的滋养中,他以一首《重题新居东壁》表达了自己对人生全新的认识:
长松树下小溪头,斑鹿胎中白布裘。
药圃茶园为产业,野麋林鹤是交游。
云生柴户衣裳润,岚隐山厨火烛幽。
最爱一泉新引得,清泠屈曲绕阶流。
茶,让白居易暂时忘却仕途不顺和失去爱女的痛苦,茶性淡泊,让他找到了心灵澄静之所。
因为心态的改变,白居易即使身处贬黜之地,也感到“心安神宁是归处,故乡何独在长安”。江州风景秀丽,有山川自然,野鹿白鹤,大自然万种风情,最善治愈失意的心。白居易在这里,终于感受到一些开阔和安慰。
虽然仕途不顺,但白居易的生活还是比较充实的。没事喝茶遛鸟,游山玩水,和好盆友元稹一起作作诗,倡导一下新乐府运动“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理念,日子过的也算充实美好。
接下来的几年中,因为在江州司马的位置上政绩卓著,白居易先后在忠州、苏州、杭州这些著名的茶乡为父母官,还曾在浙江长兴的大唐贡茶院以一首《夜闻贾常州崔湖州茶山境会想羡欢宴》对唐代皇家贡茶院制作贡茶的情景,做了详细描述,一直为后人传诵。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以茶修身养性,以茶洗涤心灵,从《山泉煎茶有怀》一诗中可见他已初具与世无争的闲适心态:
坐斟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一碗平常茶,一颗平常心
江州贬黜的经历,让白居易修炼出了一颗淡泊的平常心,他在茶中静守时光,在茶中感悟人生,虽然生活波折,命运不畅,但好在有茶相伴,有同样爱茶的知己,生活如此足矣。
年过五旬的时候,茶已成为白居易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知己和伴侣,比如在《闲眠》一诗中,他曾这样感慨说:
暖床斜卧日睡腰,一觉闲眠百病消。
近日一岁茶两碗,更无价要到明朝。
而在另一首《食后》中,他说:
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
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
乐人惜日促,忧人厌年赊。
无忧无乐者,长短任生涯。
吃完午饭,午睡养神,睡醒了就来两杯茶。这杯茶,入夜可邀明月辉,醒来欣喜对朝霞。昼夜皆有清茶相伴,岂不是人生一大快慰?一杯茶,洗尽古今,常饮不倦。这时候的白居易,已经足以被冠以“茶人”之名了。
白居易的后半生,一直与茶关系紧密。而到了晚年,他更是日日以琴茶诗酒以自娱,比如那首被广为传颂的《琴茶》一诗:
兀兀寄形群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
自抛官后春多梦,不读书来老更闲。
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穷通行止常相伴,难道吾今无往还?
“渌水”是高雅的古琴谱,而”蒙山”是唐代贡茶的主产区,白居易从琴和茶中,彻悟了人生哲理。
对他而言,茶是”穷通行止长相伴"的良师益友,让他在险恶的官场斗争中能超然于事外,并且以茶人的真性情和诗人的生花妙笔写下了《琵琶行》、《长恨歌》、《卖炭翁》等传颂千古的诗篇。
茶性本淡泊,让白乐天在经历世事变迁沉浮后,变得与世无争,淡泊闲适,是茶包容的力量,也是白居易的幸运之处。
一杯茶汤,长养身心,从古至今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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