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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红楼梦》的增删者,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曹寅的儿子、孙子曹雪芹,我真名不叫曹雪芹,这是我用的笔名。清朝那时候,大家都不用真名。《红楼梦》书稿上留下的名字,写书的、抄书的、评书的都是假名、笔名。像吴玉峰、东鲁孔梅溪、空空道人、石头,还有脂胭斋、畸笏叟、梅溪、棠村、杏斋、松斋、立松轩、鉴堂、绮园、玉蓝坡等通通都是笔名、假名,包括我这个“曹雪芹”。
倒是留名者暗含了一个人的名字:吴玉峰,梅溪,棠村,指吴梅村。这是明末清初的一个真实人物,自号石头,这个人值得考证研究。这种留名的方式,也正是《红楼梦》的笔法。
清朝那时候,文字狱很厉害,一个“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的诗句都算攻击清朝政府,都要杀头,要千刀万剐,灭门九族,何况《红楼梦》这样的政治小说,谁敢署真名呀?
说这书是自己写的,自己抄的,自己评的,哪怕说是自己增删的。用满洲人的北京话说那是“作死不等天黑”!
其实这事儿原本很明白,书商程伟元在乾隆年间找高鹗合作整理出版《红楼梦》,在程甲本序言里写了:“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惟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好事者每传抄一部置庙市中昂其价,得数十金”。
所以程伟元出的《红楼梦》就没有作者名,这跟《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一样,没有作者名。这样出书在明清很正常,比如我们那时代很爱读的明末小说《梼杌闲评》。
刊印书时就没有作者署名,它还有个书名叫《明珠缘》,因为清初有个大官叫明珠,这名不敢用,只名为《梼杌闲评》,用言情影射明朝宫廷政治斗争,《红楼梦》借鉴了这个小说的写法,还有《情史》,也没署真名,《红楼梦》也借鉴了这本书。
但是后来你们出版《红楼梦》,印上作者曹雪芹,把程伟元的序言给隐瞒了,这不好,疑似是学术造假。还有敦诚、敦敏的书。
比如印《四松堂集》,上面加了一个笺条,像打了一个补丁,写上“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也不知何人所为,很奇葩了,把作者没写的东西塞到印刷的书中,想证明曹雪芹是曹寅的直系亲属,你怎么知道敦诚敦敏兄弟的那个叫雪琴的朋友就是增删《红楼梦》用了雪芹笔名的那个人。
笔名去古代“碰瓷儿”,所以到处都是曹雪芹遗址、遗迹、遗墨,其实按曹雪芹这个笔名,史料里就找不到这个人了:曹家族谱里没有,八旗族谱里没有,地方志里查不到,书信文献里没有找到书证,也没有后代家人可以证实,结果成了古之幽灵。
在我们生活的时期,京都和江宁这样的都城里,有很多服务行业,在京都这叫“勤行儿”,带儿化音,是汉语满化的结果。
“抄书人”也是一行,尤其江南,出版刊印书的集散地,都在南边。北京这边,满洲八旗子弟管制严,不许出城,衣食无忧,只能古捣琴棋书画,香道茶道,当票友、看手抄本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我当年也干过抄书这行,抄的好,雇主喜欢有点名气,就被称作“抄写勤”。《红楼梦》到乾隆年初已经有了不少手抄本,这书的《石头记》底本早在康熙初年就有了,最初的写手更早。脂胭斋是满洲皇族宗室文人,宗室就是爱新觉罗黄带子,努尔哈赤的直系后代。
满洲人得天下,但不习惯嫡长子继承制,习惯立自己喜欢的皇子即位,但皇子众多,结果争夺皇位的搏杀非常残酷。
《红楼梦》的传抄本故事引起了皇族宗室这些贵族子弟的强烈共鸣,是他们把抄本从民间引入皇室家族圈里,很多文人边抄边改,加进很多自己的亲身经历,加进诗词歌赋,加进戏曲内容,都想说自己的事儿。
自己的感受,显自己的才情,结果使这本书变得内容庞杂,人物众多。你加一个熟悉的人物,我加一个熟悉的人物,里里外外八百多人了。到脂胭斋手里,他下决心把这本书在他手里整理出来,刊印于世。
他知道我抄书是把好手,才华过人,且善作诗,就约我一起增删《红楼梦》,我按他的意思分章回,删减内容,突出主线人物,他则将增删此书的评语写在抄本上,走的书评人参与撰写成书的古典文学大著路线。谁想这一合作,竟至十载。
老先生早年与江南织造曹寅有交往,因曹寅在江南组织编书刊印,但小说是“下九流”,拿不上台面,曹寅他们编的是《全唐诗》这种官家文学,也写剧演戏,洪昇的《长生殿》就是曹寅安排在江南演出。
洪昇当年就推荐过《石头记》,底本是戏剧传奇,后改写成小说,由脂砚斋族人委托曹寅在江南刊印,曹寅看不上眼,因交往中,曹寅曾随手赠予一块脂砚,是明代金陵歌妓研胭脂用的玩意儿,传到老先生手里就用脂砚斋做了评书人的笔名
老先生认为我虽是抄书人,但取笔名也因雅致些,就想了“曹雪芹”三字,既有谐音,与《红楼梦》人物取名意趣相映,也觉得亲近。
当年《红楼梦》在抄书行当里很看好,就有一些抄书人从我这里取底本去抄,再拿到集市上卖,生意好我也每部分些银两以补家用,加上老先生的资助,才能支应生活。我们增删的《石头记》小说抄本,不知为何人所作。
老先生说,清初有个“红楼党”,书为此党人所作,以情之毒诫,演生命之悲,悼明亡之痛,讽清国无道。并认为以一百零八回为好,九回为大章,十二大章一百零八回为一部整书。但原本章体杂乱,且有不同人整回的写入,故批阅增删可谓呕心沥血。
找我抄书者多了,坊间也有了曹雪芹的名声,有得手抄本者,听闻《红楼梦》为曹雪芹所撰,有好事者如袁枚、富察氏等,也以听闻相传,写在自己诗文中,皇家宗室文人如永忠,竟为作者曹侯而泣血,真是抄书成千古,全在笔名惹官司。欲知更多,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