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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刘震云写他姥姥割麦子,我想起了我当知青也割过麦子。刘震云姥姥割麦子时,就连壮劳力男人也赶不上他姥姥。刘震云问他姥姥,为啥割的那么快?姥姥说她把腰一弯下去,就不再直起来,直到割到地头。
我当知青时,土地还是集体所有,农村叫生产大队,农民叫社员,下地叫出工,工资不叫工资,叫挣工分。我所在内蒙古化德县属于高寒干旱地区,土地几乎都是旱地,但面积很大。我下乡近三年,每年都能看到大型链轨拖拉机在一望无际荒野,不停开荒(其实就是开垦草原)。翻出来的土地黑黝黝的,但种上几年,沙化严重,地力下降,粮食产量逐年减少。反正有的是土地,掠夺性开荒,如此反复,恶性循环。那时国家也倡导。因为吃饭问题,全国上下号召“以粮为纲”,再加上“农业的基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的指导下,我所在的县,属于非常适合大面积开荒条件地区,国家对每个村,都专门配备了成套的大型开垦土地机械。而其他机械就没有了,其实就是鼓励开荒,达到多打粮食目的。
化德县农作物那时主要是小麦和莜麦。我因此报名去这里下乡,就是奔着白面馒头去的。在城里,每个人每月粮食定量中只有30%的细粮(主要白面),其余都是粗粮(主要是玉米面)。我是初中学生,粮食定量每月28斤。一个是不够吃,另外每个月大部分时间以玉米面窝窝头为主,实在难咽。
那时耕地都是成片大面积种植,即使是平坦状态,从这个地头甚至望不见另一个地头。刘震云姥姥所在的河南,我估计他们的土地没有内蒙古那样广阔。我的大队(村),也就几百号人,人均土地估计有二三百亩。因为“靠天吃饭”,只能广种薄收。我刚到农村,第一次参加大队开会(经常开会),其实是给知青开会。大队党支部书记讲话,主要强调村里的特点和所处环境等,嘴里还讲着话,手就伸进脖领里摸,摸出来一个估计是小昆虫,把虫放在两个大拇指甲盖上一挤,他还不是很明显地往后一躲,可能血溅了出来。农村的注重实际和不讲究,后来影响了我许多年。比如逮身上的寄生虫,开始背着人消灭,后来互相都大鸣大放逮,然后大鸣大放用指甲盖挤。有时在地头劳动休息,看到老乡抓虫,可能虮子(虫卵)太多,嫌手速度慢,就用牙咬。离得近,都能听到咬破的嘎吱嘎吱声。
割麦子,主要靠镰刀,一是锋利,二是轻巧。我们的镰刀都是现买的,锋利可以磨,但轻巧主要在把上。有的社员特别会重新打造镰刀把,这样割起来又轻又快。割麦子看似粗活,实际是细活儿,我这笨人就干着比别人困难。社员们一般割四垄,知青则三垄。很多时候所有的人们割着,都翻过了山坡,看不见他们了,我一个人还在山坡的这面费劲八拉在割。因为掌握镰刀幅度及力度问题,我时不时划伤左小腿。生产队长后来看我确实太笨,就让我到生产队马圈喂马。虽然在农村当时流行一个说法,“男怕割麦子,女怕干什么(想不起来了)”,可是喂马更辛苦,铡草,清圈,挑水等,还要不停地给马槽里添草,晚上半夜还要到圈里给马添草料,马不吃夜草不肥嘛,就是这个道理吧。除此,早晨还要遛马洗马。
比起割麦子,我喂马却井井有条。队长说,让孙悟空喂马,是大材小用了,让你喂马看来是闹对了。
由此,天生我材必有用。我的才地把马喂好。最后虽然我没有专业喂马,但我非常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