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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在现代人眼里都以为存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其实,千百年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侠客梦,不止为武将,文人也怀揣此梦。
文人的侠客梦,多为纸墨挥洒间,跃然而现。
历朝历代诗词坛上的大人物,他们侠气豪爽的英雄气概令后世多少人追随和效仿。
咏荆轲的陶渊明,虽知去不归,仍“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侠客行的李白,“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聊发少年狂的苏东坡,“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连才情女子李清照,也追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以上这些都不是今天要说的主角,今天的主角是北宋末的“鬼头”词人贺铸。
贺铸,北宋词人,字方回,又名贺三愁,人称贺梅子,自号庆湖遗老。
贺铸是一个反差很大的矛盾综合体,奇特的颜,侠客的心,温柔的情,和谐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奇特的颜
贺铸的奇特在于他的外貌。流行曲“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是对贺铸作了很好地诠释。
那么贺铸的外貌奇特,究竟奇哪?特在哪?
《宋史》说:“长七尺,面铁色,眉目耸拔。”
陆游说:“长身耸目,面色铁青,人称贺鬼头”。
其朋友给他作《墓志铭》说:“哆口疎眉”。
总概括来说,身高二米,脸色铁青,眼睛眉毛突出挺立,嘴巴大,眉毛稀,脑补一下确实像鬼一样的样貌。说白一点,一字形容:丑!
针对这样的容颜,很多外貌协会的人肯定接受不了。贺鬼头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是,贺铸却不认为自己相貌奇特,还十分满意地说:
当年笔漫投,说剑气横秋。
自负虎头相,谁封龙额侯。
我自认为我这是虎头燕额,这可是封将封侯的好面相呢。一番话语,书生意气,满是任侠风骨,自信的心,远大的志向,表露无遗!
奇特的颜,外在的皮囊,见仁见智,贺铸从另一角度看自己的外貌,何尝不是件好事?让自信战胜自卑,人生充满自信。
侠客的心
如果说苏东坡类的侠客梦,只是旷达独行侠的追求;那么贺铸的侠客梦,却是为国为民的忧思。
贺铸生活在北宋逐渐走向衰落式微的时代。国土被外来国家侵略,铁蹄践踏,而北宋朝廷腐败无能,导致战乱纷扰,民不聊生。
年轻时贺铸曾做过一名小小基层武将,但挂名闲职,让他的侠客梦无从实现。于是他转业,走入文官仕途。以为前途会广阔些,殊不知命运并不待他,始终是小官小吏,无从大展拳脚,无法快意恩仇。
在做小官时,贺铸曾也做过小侠客。一位与他为同事的贵族子弟,总爱好干偷鸡摸狗的事。贺铸发现之后,偷偷观察几天,发观那位贵族子弟偷东西拿回去。贺铸找了个机会把他逮了个现行,对他逼问偷东西的行为,那位贵族子弟供认不讳。贺铸对他杖棒几下作为教训,那人跪求哀叫,贺铸终大笑释放。小小侠义之行,让那些偷东西、仗势欺人的贵族子弟们不敢抬头看贺铸。
但是,贺铸由于长期沉沦下僚,在仕途上始终没有被重用,他那忧国忧民的侠客心始终无处安放。人到中年后,贺铸用《六州歌头》总结自己的侠客人生: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少年轻狂,凭着一股侠客义气,结交各路英豪好汉,真诚待人,肝胆相照,遇见不平,怒发冲冠,出手相助,是如何快意的人生!但现在山河破碎,民生困苦,不平的事纷扰不断,却不能上战场杀敌,保卫国家和百姓,恨自己侠义之志无从施展。
侠客的心,忧国的思绪,时光流进,贺铸从少年侠气助不平事到中年无路请缨御外敌,最终天奈归鸿去。
温柔的情
贺铸拥有奇特的外貌,一般的家境和仕途,若在正常人眼里,这类型的人,即使有强大的侠客心,也容易成为剩男。
但贺铸是幸运的。在年青时,所娶媳妇为宋朝宗室的女儿,也就是富家女。
也许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贺铸对能娶到赵氏很珍惜。而赵氏作为富家女,嫁给贺铸后,十分地贤惠,经常操持家务,任劳任怨。贺铸对赵氏的勤快,曾写诗赞赏:
庚伏压蒸暑,细君弄咸缕。
乌绨百结裘,茹茧加弥补。
劳问汝何为,经营特先期。
妇工乃我职,一日安敢堕。
尝闻古俚语,君子毋见嗤。
瘿女将有行,始求然艾医。
须衣待僵冻,何异斯人痴。
蕉葛此时好,冰霜非所宜。
在大热的夏天赵氏给自己缝补冬天的衣服,只为了在冰雪天气到来时能及时有保暖衣服穿。
如此勤快、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也许是贺铸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修得的福气,因此,贺铸很感激上天的恩赐,与赵氏相濡以沫,相知相守四十多年。
然而,在携手走过四十多年后,赵氏离世,独留贺铸悲怆欲绝,自此,贺铸开启了深深的思念: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凄清的雨点敲打门窗的声音。亲爱的妻子,你在哪?为何一起来却不一起归。梧桐半死,头发半白却失伴,是多么凄惨的事。现在只剩我一人,孤独寂寞难熬,今后再没人会为我挑灯补衣了。
温柔的情,贤惠的妻,相守相知,贺铸心中柔的地方,载满了赵氏的身影,本以为牵手就会一世,谁知红线不经牵,赵氏先他而去,柔软的心,变得残缺,因而,贺铸之后人生,悼念成了他的主题。
贺铸,虽外貌奇特,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万般柔情,只为贤妻。贺铸的一生,也许会有因奇特外貌的讥笑和无法救国救民的遗憾,但其少年侠气的潇洒、相惜相爱的贤妻,相信也带给了他无限的慰藉!
-作者-
再思,在重拾被自己遗忘的古代诗词中寻找自己喜欢的历史兴趣点,在诗词中追寻诗人的足迹。